秦氏自觉冤枉。
“我这是为咱们的儿子打算,改嫁……我没想过要改嫁。”
“现在没想过,等老子入了大牢,你肯定会嫁。”刘喜财心情烦躁得很,眼看女人还要劝,他不耐烦地一挥手:“别说了,我心头有数。”
他自己确实欺负过人,如果真的到了公堂上,大人很可能强制将他的财物收走赔偿那些苦主。他舍不得!
但是,将所有铺子卖了钱财交由秦氏,他不放心。
秦氏娘家有私心,这些年没少从刘家要东西。如果一大笔银子让秦氏收着,早晚都会改姓了秦。
刘喜财是个果断之人,没迟疑多久,他将家里所有的契书拿到了衙门改成了刘小丫的名。然后,跑了一趟外城。
楚云梨看着面前的一叠契书和一堆银票,似笑非笑:“你这是托孤来了”
刘喜财抹了一把脸:“这里面的东西分你一半,剩下那一半拿来照顾宝儿。”
“我不要。”楚云梨伸手一推。
“你必须要。”刘喜财往她怀里塞完,飞快跑了。
林家安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咱们去还了吧”
楚云梨一把拉住他:“不用,肯定有人来讨要。”
秦氏得知此事,气得不行,正想去讨回来,衙差就上了门。
唐明山还没有招,但当初张痦子从刘家偷到的准备拿来换银子的东西被人黑吃黑后,那两人分赃不均,闹出了人命。
苦主的家人告上了公堂,自然绕不过丢东西的苦主。刘喜财到了公堂上,听完了前因后果,心中暗自庆幸。
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纯粹的苦主,不需要多说话。只在边上看着大人审案就行,没多久,唐明山也被拖了过来。
然后大人得知了唐清河所在,立刻派人去接……可接来的只是尸首。自从唐明山走后,就没有人管唐清河,人昨天就去了。
唐明山伤心不已,过去那些年他一直都坚定地认为儿子会给自己养老送终。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一时间很难接受。
人都被打得伤重至死,大人又问及了张痦子,得知那人早在前两天就已经下葬。同样是受伤太重救不回来。
这世上是讲王法的,哪怕是偷东西不对,也轮不到苦主自己教训……将人打一顿也行,但不能下这么重的手。
两个挨打的人都死了,按理说没人能指认,此时唐明山上前,说了刘喜财当时在等着二人前去销赃。
“一定是他!”
刘喜财立即辩解:“我当时确实动了手,确实将人打伤。但远远不到要命的地步,他们俩会死,是因为没看大夫……”他心里清楚,只要动了手,而人已经没了,他就脱不了身。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兄弟情谊:“当时我让收手,可他们打到兴头上收不住……然后就这样了。”
大人又去找了那两个帮忙揍人的。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人就是上辈子将小丫打死的混混。
大人一查,又牵连出了一大片。这些混混大的错事没犯,但小错干了不少,查了三天,卷宗都得了厚厚一叠,才问得差不多。
这里面就有张痦子欺负小丫一事,于是,有衙差来找楚云梨去公堂上对质。又问及刘唐两家都恩怨,难免就牵扯出来了当年。于是,蓬头垢面的蒋母也被带了过来,不过,她说不清楚,死不承认当年的事。可这么多的人证,承不承认都一样。
“当时我捡着了一根木头,打跑了他。又踢了他一脚。”楚云梨说起这些,一脸坦然:“大人,民女为自救才打人,请大人明察。”
张痦子已经死了,不过,他先前跑去讹诈唐家的事情不是秘密,证人都有一大堆。
也是这时候,唐家周围的邻居才知道唐明山竟然干了这种缺德事。
唐明山跪着,听着身后众人指指点点,羞愤不已。他是有罪的,不过事情有些复杂,大人一时理不清,将人关入大牢。同样被关入大牢的,除了那些混混之外,还有刘喜财。
大人审了几天案子,秦氏就守了几天,整个人憔悴不堪。眼看事情即将落幕,她急忙上前:“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她伸手一指楚云梨:“我孩子他爹将所有的契书和银子都给了这个野丫头,按理说,他入了狱,家装财物应该归我们母子。”
大人皱眉:“小丫,可有此事”
楚云梨颔首,掏出一大叠银票和契书:“都在这里,不过,应该先赔给苦主。剩下的才属于他们。”
刘喜财除了欺负唐家人和张痦子外,先前也打过人,轻则受伤,重则残疾。如果不赔偿,他大概是死罪。
秦氏目眦欲裂:“你凭什么做我们家的主”
楚云梨一脸疑惑:“难道不该赔吗至于凭什么……只凭银子在我手上!”
秦氏:“……”
唐明山受伤很重,还没等到大人判决,他在大牢中就丢了命。衙门的人来告知了楚云梨这个唯一一个可能会给他收尸的人。
楚云梨不愿意,衙门的人也没强求,用破席子将人卷了丢到了郊外的乱葬岗。
大人和师爷商讨了五天,给一众犯人一一定罪。那个欺负了小丫的,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最喜欢欺辱那些弱女子,想看人对他求饶,还喜欢事后将人掐死。他是死罪,即刻行刑那种。
楚云梨本来还想着等事情完了再去找到这个人,不成想都不用自己出手,行刑那天,她特意抽空去看了。
看到刽子手手起刀落,血光飞溅里,她心头最后一丝郁气尽去。
回去的路上,楚云梨闭上眼睛假寐,林家安笑看着她:“其实你可以搬去内城住,林家那院子破了些。”
也不是不能住,只是完全可以过好日子,没必要留在那儿将就。
楚云梨笑意盈盈:“我陪着你嘛。再说,差一点点了,应该很快。”
确实快了。
林家安在外城开了一个酒铺,开张后生意不错,酿酒的地方不够,他挪了一些到林家的院子里,最近酒大娘没少在暗地里打听。
其实,林家安开酒铺子,是冲着罗家去的,奈何他酿的酒味道太好,比罗家的好太多,没能抢着生意,因为两家的客人完全不是一批人。
不过,酒大娘还是特别难受,他们打压了林家多年,眼看只剩孤儿寡母即将达到目的。结果林家安如有神助一般,突然就好了,酒大娘是怎么都想不通。
两人的马车在门口停下,林家安一掀帘子就看到了酒大娘在斜对面那户人家门口说得兴起。
酒大娘看到二人回来,嘲讽道:“天天往衙门跑,能脱身吗”她回过头,冲着脸上有些尴尬的邻居大嫂振振有词:“这俩肯定是摊上事了。突然有了那么多银子,不被查才怪!肯定一查一个准,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两月,他们肯定回不来。”
邻居大嫂实在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背着说说就算了,当面都还要说。她退后一步,关上了门。
酒大娘切一声,不屑地道:“就那点胆子。”
“你的胆子倒是挺大。先前的伤好了”林家安似笑非笑:“说到去衙门,刚好我这查到了一些事……当年我爷爷受伤,是被人推的,我爹赔偿人家银子,也是有人算计。后来我们母女生病,更是有人用毒烟熏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酒大娘听到这些,脸色都变了。
想到这,夫妻二人天天往衙门跑,她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这两人该不会是去告状了吧
“有这种事”酒大娘故做一脸好奇:“大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