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也喝多了,脑袋昏沈沈的,却还有人不断的来敬酒。醉意朦胧间,他抬眼,朝人群那头望过去。
陆知书今夜也来了,却从头到尾没有跟自己说一句话,也没喝酒,只一人独自坐在人群末尾,酒店的灯光略微暗淡,年轻人的脸孔被阴影遮住,瞧不清他的表情。
似乎是察觉到陈泽注视的目光,年轻人抬起头来,也怔怔朝这边看过来。
二人视线纠缠著,说不清道不明,只觉有万千丝线绞缠在一起,结成一张巨大的蛛网。
陈泽突然觉得压抑的很,连忙寻了个借口跑出去,蹲在酒店门口,想抽根烟。摸了半天,却发现没带火机。
有只手伸了过来。
打火机哢哒一声,火苗窜起。
陈泽凑过去,把烟点燃,含混道:“谢了。”
白色的烟雾在夜空中嫋嫋升起。
陆知书望著男人被烟雾笼罩的侧面,清瘦而朦胧的,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似远在天涯,不可碰触。
“其实你不用走的。走的人应该是我才对。”陆知书也给自己点了根烟,蹲在酒店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我不知道现在要怎麽对你表达歉意。可是我的重心似乎放错了,好像事情已经偏离了轨道。我不晓得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我现在搞不懂自己在想什麽。”
陈泽没说话,默默吸著烟。
陆知书也不再说话,就这样陪他蹲著。
烟熄了一根,又很快点著一根,在抽到第三根烟的时候,陈泽的火是直接从陆知书嘴边的烟上引来的,烟对烟,那姿势仿佛接吻。
陈泽道:“年轻人,想这麽多有用麽?别告诉我你一奸成爱什麽的。”
“……”
“要真是那样,我会觉得你脑抽,该去看医生。”
“我不知道。”陆知书说,“我不知道。”
他始终还只是个20岁的年轻男孩子而已,再怎麽成熟,空白的情感经验却也令他为难,手足无措。
陈泽夹著烟的手指顿了顿,烟灰悄然落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说:“算了,我累了。”
说完,摁灭烟头,转身离去,留下陆知书一人,在黑暗中独自发著呆。
出发那日,母亲一再叮嘱,到了法国要好好照顾自己,脾气收敛著点,注意安全,要珍惜小沐这样的好女孩子。
她说什麽,陈泽都一一应著,
母亲顿了顿,又说:“如果真的觉得和女孩子交往辛苦,也不必勉强自己,不管你是什麽样儿的,妈妈都爱你。”
“不辛苦,妈妈。”
母亲忽然哽咽:“妈知道你心里苦,你的身体……都是我的错。当年不该在怀著你的时候,还在部队里搞核研,害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