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芷蔚见她如此毫无世家贵女姿态的模样,面色有些冷了下来。她被这哭声吵得头疼,一时没有开口。
顾婉菱哭着哭着,泪眼朦胧间看了一眼自己母亲的神色,猛地止住了声音——她知道,自己有些过了。
“好了,有什么好哭的?”萧芷蔚见她止住了哭声,语气才稍好了些,“当年我为兰陵萧氏嫡女,还不是嫁了你父亲做续弦?再看你哥哥顾明珩,十一岁就入宫给那个痴傻疯癫的太子做太子妃。”
她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脸上妆都花了的顾婉菱,“如今不过是让你嫁给安王做侧妃,就比杀了你还可怕了?”
说着压低了声音,“若日后安王继位,你不就是贵妃了?那时候就你一个人正值青春年华,容貌最盛,还愁没有荣宠?生下个皇子,若经营得当,还用担心想要的什么没有?”
见顾婉菱的眸子逐渐亮了起来,萧芷蔚抚了抚她的背,“其实嫁入侯门世家,与入宫,都差不了太多。哪里不是勾心斗角?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我女儿本就是有福气的人,指不定日后母亲还要靠着你在这顾氏立足呢。”
她的语气有些沉重,虽然这些年来她一直站在正室的名头,顾季彦也没有纳人进府,但是他三月都不曾来一趟她的渡芳斋,为此她已经成了京中贵妇之间的笑柄。
“母亲,安王真的可以做皇帝吗?”顾婉菱坐直了身子,双眸铮亮地看着萧芷蔚,眼里有些激动。
“嗯,你就放心吧,这事八九不离十了。”萧芷蔚笑着捏了捏她的面颊,笑道,“入了宫可就见不到母亲了,真舍得?”
顾婉菱娇气地拉着萧芷蔚的手,小声说道,“那时候我就接母亲入宫里住。”说着倚到了萧芷蔚的怀里。她想象着自己身披华服戴彩凤金冠的模样,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东宫。
陆承宁下了朝,乘着肩舆一路回了东宫。肩舆上的珠帘轻晃,相互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声音。今日朝上,冷则颜被提升为吏部尚书,官居正二品,领文渊阁大学士。这样年轻却官已如此之高,令得朝中众人心思各异。
冷则颜自入朝为官起便已经被划入了东宫一脉,今上此举,可以说是再明显不过。而同为东宫一脉的白子弋领了禁军十六卫中郎将,从三品衔。虽官位不高,却是执掌宫廷咽喉,京城要塞之职。
这些事都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与设想的轨迹发展,但是莫名的,心中总是略有不安。
下了肩舆,沿着长廊走到寝殿外,就听见洋洋洒洒的琴音悠扬而出,令得微有些郁郁的心境瞬时安稳下来。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阿珩已经许久未曾抚琴拨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