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颂一语中的,沈括也不隐瞒了,颔首道:“正是。官家问起‘地心说’,我按捺不住,就写了奏章,言明地球是绕日而行。”
饶是有些心理准备,苏颂也唬了一跳:“你竟然上了奏章?不怕官家拿你试问吗?!”
这可比他预料的还要莽撞,简直都置生死于度外了。骤然听到这颠覆“天人感应”的说法,天子动了杀心也不奇怪。他们原本不都商量好了,要徐徐图之,让旁人自“地动说”推演“地心说”吗?
沈括哪能不明白苏颂的担忧,只摇了摇头:“总要有人说的,比起旁人,还不如我亲自说了更好。观星一载,我手头的记录完备,天子垂询,岂能欺君?”
这答案可太耿直了,苏颂也不免哑然。用韩邈的法子,的确能取巧,可是“日心说”当真是能取巧之事吗?沈括原本就不太赞同这个法子,会脑袋一热如此而为,倒也不算奇怪。
叹了一声,苏颂又问道:“这都水监的差遣,可是有人助你?”
虽然看起来是平调,但是治水远远比不过司天官清贵,更别说治的是黄河,干系太大。不过饶是如此,这任命也透着股蹊跷。天子震怒的话,不该是流放岭南,乃至雷州之类的荒蛮之地吗?给个治河的差遣,简直算得上开恩了。
“官家是曾动怒,但在王相公劝说下,改判了我一个治河的差遣,也算侥幸活命。”沈括轻叹一声,“只是这‘日心说’,是不能在提了。子容兄也要当心,不可让人知道你晓得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