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华盛顿的时候,外面正在下这雨。听当地的人说,华盛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下雨了。这场雨,铺天盖地,整个华盛顿都淹没在浓重的水气之中。雨下得如此之大,以至于连道路都被雨水漫溢了。
从机场出来,早有人在那里等候,一行人进了车子,直奔白宫而去。
一路上,见到很多帐篷。那些帐篷都是退伍老兵搭建的临时住所,因为雨大,很多都倒塌了,衣衫褴褛的老兵们就在瓢泼的大雨中手忙脚乱地把倒塌的帐篷从雨水中拎起来重新搭建,他们站在冰冷的雨水中,一个个懂得嘴唇发青浑身哆嗦。还可以看到在一个个建筑物的角落里,很多人把铁罐吊起来往里面丢一些发了芽的土豆之类的东西煮着吃,一旦东西熟了,大家便凑过去每人分一点,景象十分的悲惨。
“安德烈,这些人可都是美国的英雄呀。他们这些人,有的参加过世界大战,有的为美国的安全守卫疆土,民众在享受幸福生活的时候,根本想不到他们,你看看,现在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的那些当权者呀,不知道眼睛是不是瞎了。”柯立芝看着车窗外的惨状,很是心酸。
不仅他心酸,连我都觉得不忍目睹。这些退伍老兵,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是不会从四面八方涌进华盛顿的。
通过洛克特克电视台,这几天我一直在关注这些人,他们从美国各地涌进来,组织有序,纪律严明,虽然不少人带了枪,但是在进入华盛顿之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枪击案,他们不但没有给华盛顿的民众带来灾难,很多人更是帮助华盛顿的民众做事情。而报酬只不过是几片面包而已。
这些老兵,来到华盛顿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求联邦政府把他们手中的白条兑现了,这是联邦政府答应给他们的钱,却一直这么拖着。可以说,他们这么做。是十分正当的。
而联邦政府呢,先是托词,后来见形势实在严峻,这才召开了所谓的国会,一连商讨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没有个结果。
老兵们没有闹事。他们只是在等。可以说,对于鲁特曼,对于联邦政府,他们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我们地车,在白宫门前停下来的时候。白宫外面的广场上也有不少人。他们就站在外面,站在雨中朝着白宫的方向眺望,希望里面的那些人最重能够通过他们的提案和要求。
我和柯立芝没有多看,因为我们实在是不忍心在看下去了。
进入了白宫外面地接待室,我和柯立芝向相关的负责人表达了一下想要见鲁特曼的意图。那家伙进去磨蹭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告诉我们可以见总统。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对于这个地方,我并不是很喜欢。当我穿过走道上的那片草坪的时候,我就想起了赫伯特.胡佛去世的那一幕。
有鸽子咕咕地落在草坪上,它们看着我。扭着小巧地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当初胡佛去世之前见到的那一群。
我和柯立芝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在一个漂亮的女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了布赖恩.鲁特曼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面,赫伯特.胡佛生前地所有东西都被扯掉了,最明显地就是胡佛在办公桌的后面曾经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罐头的海报,现在呢,那幅海报被取下来了,挂上去的,是一张和明信片差不多地风景画。
布赖恩.鲁特曼就坐在那个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见到我和柯立芝走进来,这家伙也算客气,连忙站起。
“卡尔文,安德烈,你们来了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们。”鲁特曼走过来,紧紧拉住我和柯立芝的手,很是亲切。
“用不着那么麻烦,我们正好可以自己在华盛顿里面看一看,早就听说华盛顿现在十分的热闹了,这次过来在城里面转了一圈,果然是够热闹的。”柯立芝看着鲁特曼,看着自己的这个曾经地部下,皮笑肉不笑,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地话。
“最近有点乱,最近有点乱。”鲁特曼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示意我们坐下,然后吩咐他的那个秘书给我们倒咖啡。
咖啡倒是好咖啡,就是喝着有些别扭。
“安德烈,听说你们好莱坞要合拍一部电影了?”鲁特曼问我道。
“不错。”我点了点头。
“合拍好呀。人嘛,就应该团结团结,只有团结了,才能够一起走过风雨嘛。”鲁特曼看着我,又看了看柯立芝,显然他也是话里有话。
“布赖恩,我们这次过来,可不是来游玩地。直说了吧,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你的那个国家信托公司计划的。”柯立芝也不和他卖关子了,开门见山直接说了出来。
“国家信托公司计划!?卡尔文,什么意思?”鲁特曼纳闷道。
在他看来,或许这个计划十分的完美,没有任何的问题。
“我是想问你,你真的要把这个计划搞下去?”柯立芝冷冷地说道。
“这个自然,马上正式的法案就会下来了。这个计划可是我们一帮人商量的结果,十分的不错。”鲁特曼笑了笑。
“这些人中,包括那个富兰克林.罗斯福吧?”柯立芝冷笑道。
鲁特曼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布赖恩,我们两个算起来也有几十年的交情了,也同属于共和党,赫伯特是我的好朋友,你是他的继任者,我更是对你很是支持,有一句话我必须告诉你,那就是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得记住,你是共和党的人,而富兰克林.罗斯福是民主党的人,不管他对你多么的好。你都不要忘记了,他的最终目的,是能够坐上你现在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知道嘛?”
柯立芝地话,让鲁特曼沉默了。
“你和摩根财团私交很好,做出的一些政策偏向他们,这无可厚非。但是现在这个计划的实施,显然是不合适的。”柯立芝点燃了一支烟。
“怎么不合适了!?国家信托公司一成立,很快就能够给那些大企业大的经济组织提供帮助,让他们马上度过难关,这样以来美国经济就能够好转,民众的日子自然就好过了!我这样做。有什么地方做错了?!”鲁特曼很是不服气。
呵呵呵呵呵。柯立芝发出了一阵大笑,这笑声中满是不屑和气愤。
“布赖恩,你也应该了解那些大财团大经济组织地德性,你们的这些钱注入他们的公司中,他们公司发展是发展了。可对于民众会有多大的好处呢!?那些大腹便便的有钱人。谁会在乎民众的疾苦!还有,这个国家信托公司地支柱是摩根公司和花旗银行,这两个就是什么都能吞下的鳄鱼!你能指望他们做出什么有益于民众的事情呢?!”
柯立芝的一连串反问,让鲁特曼目瞪口呆。
“还有,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完全是本末倒置了!”柯立芝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在平常,你这么做老百姓不问什么。现在全美地民众都快要饿死了,你们竟然把大量地钱投到了大财团大经济组织那里,就算是这些钱推动了美国经济的发展,那些饥饿的民众能够得到什么!?他们现在需要的不是钱。而是粮食!救命的粮食!你懂吗!?得不到粮食。他们会偷,会抢。最后说不定会拿起武器和政府对抗!你想过这其中地后果吗!?”
柯立芝愤怒得脸都变形了,重重地将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指着门外对鲁特曼喊道:“布赖恩,你自己出去看看,出去到华盛顿走一圈,看一看外面的那些人!那些全是退伍老兵,他们从四面八法赶过来,就是为了能够兑现你们答应给他们的那些救济金然后用这些救济金买一点吃的!作为军人,他们都是有荣誉感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地时候,谁会做出这样地事情!他们为国家流过血,为国家战过岗,没有他们,你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像模像样地签署文件吗!?他们现在就在外面,在瓢泼大雨中眼巴巴地等着你们这些老爷们签署文件同意他们的提案!他们现在就是一顿顿干柴,如果你们惹恼了他们,你们会被烧得面目全非地!”
柯立芝的连声怒吼之下,鲁特曼脸色灰白。
“卡尔文,怎么又扯到那些闹事的人的身上了,咱们说说国家信托公司。”鲁特曼僵硬地笑了一下。
“布赖恩,你的本意是好的,但是却做错了事情。这个国家信托公司是可以建立的,但是功能需要大改。”柯立芝冷静了下来。
“怎么改?”鲁特曼认真地问道。
“首先,联邦政府必须称为这个信托公司的领导者,不是形式上的而是真正的领导者。不管摩根公司也好,花旗银行也罢,可以投钱进来,但是这些钱不能像你们想象的那样投到大财团大经济组织那里去,而应当直接投向民众,国家信托公司应该采取一切办法甚至从国外采购粮食回来满足国内的饥荒的需要,只要支持到明年粮食丰收,你就算是度过这个危机了,要不然,一切都是白搭。”柯立芝斩钉截铁的说道。
柯立芝的这番话,让我眼前一亮。这老家伙够狠,这招可谓釜底抽薪。
罗斯福为什么那么处心积虑地吧花旗银行拉进国家信托公司,为的就是从信托公司中渔利,国会拨出了那么多的钱,他们完全可以利用国会交给他们的权力用这些钱为自己谋福利,但是如果国家信托公司按照罗斯福说的这个办法运行的话,这些钱花旗银行不但一分钱都得不到反而自己要掏钱进来补贴,对于花旗银行来说,这可绝对是个烫手的山芋。
鲁特曼听着罗斯福的话,脸上很是犹豫。
显然,他被柯立芝说得动心了,但是性格谨慎的他,还是不会轻易地做出决定,毕竟这是一件大事。
“可是卡尔文。罗斯福说这样做是拉动美国经济最好的办法。”鲁特曼说道。”布赖恩,罗斯福是表面上和你做朋友,实际上巴不得从背后插你一刀在跺上几脚的人,你明白吗!?”柯立芝都快要气死了。
“卡尔文,这件事情,你让我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鲁特曼皱起了眉头。
柯立芝见这家伙如此模样,知道多说他也不会马上拍板,也就不说了。
就在办公室里面一片安静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这雨可是美极了,这段时间以来。我还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雨。”
一听这个声音,我就知道谁来了。
一阵轮椅地声音传来,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富兰克林.罗斯福滑了进来。
这家伙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那幅眼睛好像刚刚换过。金丝眼睛很是耀眼。手里面拿着一个文件,满脸的微笑。
可当他看见我和柯立芝坐在鲁特曼的办公室里面的时候,这家伙脸上地微笑马上消失了。
“这么巧,卡尔文,安德烈。你们什么时候来华盛顿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变现出了他那十分虚假的但是一般人看起来十分真诚的欢迎举动。
“刚到。这不,就过来看看老朋友了。正说去看你呢,你就来了,还真巧。”我笑道。
“呵呵,咱们好久没见了,这样吧。晚上到我那里去。我设宴款待。”罗斯福笑道。
“我看还是在我这里吧。”鲁特曼也笑了起来。
办公室里面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尽管是一种虚假的轻松。
“富兰克林。你找我有事吗?”鲁特曼指了指罗斯福手里面拿地那个文件袋,问道。
罗斯福笑了笑,道:“这个提案我已经看完了,然后做出了一些归纳,也写上了我的意见,现在交给你一份,下午就在国会上散发,今天我们应该给外面的那些乱民答复了。”
罗斯福指了指门外,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