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子锟的夸赞,刘骁勇只是淡然一笑:“为陈长官分忧解难,是卑职的责任,把损失和坏影响降到最低,是对江东父老应尽的义务。”
陈子锟道:“以你的才干,区区副团长未免屈才,又沒有兴趣担任警察厅长一职啊。”
刘骁勇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继而站起,平静道:“多谢长官美意,我舍不下弟兄们,而且警察厅长职位敏感,以我的身份恐怕要引起非议的。”
话不用说透,以刘婷的关系來看,刘骁勇也是陈子锟的小舅子,让小舅子当警察厅长,自然有任人唯亲的嫌疑,陈子锟想了想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道:“那你就继续留在军队中吧,抗日救国军改编为交通警察,你做个支队长吧。”
“是。”这回刘骁勇沒有推辞。
陈子锟让勤务兵把双喜叫进來,道:“你俩不打不相识,握个手吧。”
双喜和刘骁勇握手,满面愧色:“多谢救命之恩。”
刘骁勇道:“哪里哪里,都是自己人。”
陈子锟道:“小勇你先下去吧,我和双喜有话说。”
刘骁勇敬礼,退出办公室,双喜噗通跪倒:“大帅,我对不起你。”
陈子锟道:“若不是骁勇帮你善后,把女方家长思想做通,今天大伙演了这么一出戏,这一颗枪子你是吃定了,说來也是委屈你了,三十多岁的人沒媳妇,憋得不轻吧,是我沒安排好。”
双喜道:“我一时冲动,酿下大错,给大帅添麻烦了。”
陈子锟道:“事情我都查清楚了,那女学生长的是不错,既然毁了人家名节,就负责到底吧,你也别在北泰了,回省城,在我身边工作。”
……
有惊无险的把双喜强奸民女的事儿摆平,更头疼的來了,厚厚一摞文件送到陈子锟案头,都是属下们写的,或悔罪检讨,或者哀求,或者辩解,陈子锟沒心思一一过问,把文件统统交给刘婷处理。
这次整肃纪律行动,总的來说是大棒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真正处理的沒几个人,毕竟陈子锟的根基在这些老部下,把他们逼到绝路上,一拍两散,大家全玩完,凡事适可而止,枪毙几个民愤极大的,把赃款吐出來,让老百姓有条活路,有个盼头,就差不多了。
还有一件麻烦事,中央任命的省长区广延住在旅馆里,不能履行职责,晾他十天半个月沒事,一直抵制可就不行了,毕竟现在不能和中央翻脸,万一因此被监察院弹劾就不好了。
所以陈子锟决定以退为进,分一点精力出來对付区广延。
中央大旅社,三楼包房,区广延正一筹莫展,最近报纸上对陈子锟歌功颂德,一片赞誉之声,什么壮士断腕,两袖清风一身正气,民主先锋,自由领袖,威望如日中天,自己这个正牌子省主席,像只老鼠一般窝在旅社里,除了一帮落魄文人之外,沒人搭理。
忽然一阵楼梯响,接着房门打开,随着一股冷风,陈子锟走了进來,身披红里黑斗篷,威风凛凛,他肩膀一动,斗篷滑落,勤务兵眼疾手快接过,那动作帅的都沒边了。
区广延笑的比哭还难看:“不知道陈长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陈子锟爽朗大笑:“你我乃十几年的老交情了,还客套什么,咱们俩的关系,那就跟亲兄弟是一样一样的。”
区广延暗骂你真能装,嘴上却客气:“陈长官乃国家栋梁,区某岂敢高攀,來人啊,快看座,沏茶。”
陈子锟道:“区省长你太客气了,就不麻烦了,最近省府大楼装修,你也知道,伪政府那些装潢啊,破烂家具什么的都要丢掉重新來过,免得晦气,施工期间乌烟瘴气,粉尘熏人,怕影响您的健康,就沒敢让您去办公,是我的错,我的错。”
区广延呵呵干笑,心中七上八下,陈子锟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沒安好心啊。
陈子锟不给他考虑的时间,拉了就走:“区主席,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办公室。”
一帮勤务兵不由分说,将房间里的东西搬了就走,下楼上了汽车,直奔省府大楼而去。
大楼门口铺了红地毯,军乐队摆开阵势,敲锣打鼓欢迎,区广延心道既來之则安之,断不能在大众面前丢了面子,便正一正衣装,下了汽车。
陈子锟身着军装,领先他半个身位,笑容可掬道:“区主席,这边请。”
区广延中等身材,大腹便便,穿一身黑色中山装,跟在身材高大的陈子锟后面,相形见拙不说,还显得极其猥琐,他努力想作出威风的样子,无奈气场差距太大,画虎不成反类犬。
省主席的办公室早就准备好了,地上铺着厚厚的进口地毯,墙上挂着先总理中山先生的像,两旁垂着国旗和党旗,一副装裱过的对联是于右任先生的手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
红木办公桌很宽大,上面摆着三部电话机,其中一部红色的是可以直通重庆的长途载波电话,这些都是权力的标志啊。
区广延心潮起伏,难以自己,这正是自己梦寐以求坐上的位子啊,虽然他十几年前就是省党部主任,但是党国党务干部历來不受重视,与省主席相比,差的老远了,走了十五年才迈过这一步,不容易啊。
这一刻他打定主意,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坐上去尝尝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