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宋皇帝抵达长安的确切时间还有五日,整个长安也经历了最惶恐最惊心动魄的五日。
大宋在到处查人、大辽在到处查人,金国和草原在闷头自查,八百里加急一天出去七八驾。
百姓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但各国的官员使节都慌了,真真切切的慌了,心里头咒骂着那个行刺宋北云的刺客和他的背后主使者,从上到下祖宗十八代一个都没有放过。
而长安县城头的火炮始终没有撤换下来,城外的战壕也已经挖掘完毕,一千五百名神机营士兵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戒备,就等着城中传来发动攻击的信号。
“十二个时辰,你们只有十二个时辰。查!”
雍州刺史夏竦将手中的扇子折断扔到了跪在他面前的下属脸上,他简直恨透了这些废物,官家眼看就要来了,眼看就要来了啊。
他好不容易在这个年纪就成为了一州刺史,但如今顶头上司被人袭击暗杀,如今还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而自己这边都几日了?下头的人甚至连一丁点线索都没有传来,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再是如此下去,等到五日之后官家到来,第一个接受雷霆震怒的人就是他夏竦。
什么叫前功尽弃?这就叫前功尽弃,查不出线索他注定此生就再也不可能进入到权力中心了。
但是这事又从何处查起?刺客明显是个死士,天下纷争百年了,能够豢养死士的门阀家族多如天上繁星。
宋北云又是个不管不顾树敌无数的人,从庙堂到江湖一个都不缺,再加上他在外交场上又霸道的很,一贯作风摆在那,想弄死他的人一个个的排过去,能从上京排到南京。
“崔动。”夏竦稍微冷静一些之后,转头吩咐了起来。
“属下在。”
“你去万年县那边一趟,再次逼迫一番辽国,必须要让他们给个交代。”
“是!”
将任务布置下去之后,夏竦坐在堂前表情阴晴不定,他现在既希望快点听到宋北云的死讯却又想听见宋北云安然无恙的消息。
因为如果宋北云死了,那么他就能有法子去找替罪羔羊,而如果他安然无恙,自己则能够把一头的破事转给这雍州监备来处置。
可偏偏他现在是生是死全然不知,这几日宋北云的府上被围得水泄不通,外头都是杀气腾腾的士兵,别说是人了,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夏竦不好过,金国和金帐汗国使节也不好过,他们虽然都在嘴巴上宣称不可能是他们的人做的,但如果万一是呢?更何况现在辽国那边已经宣称已经有了一定的线索,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特别是辽国在说真相大白时,还若有所指的提了一句金帐汗国和金国。
虽然两国使者也质问辽国这是什么意思,但辽国却从不正面回答,只是隔三差五抛出一些东西来,而这种种迹象表明这件可能导致战争的大事件很有可能就是这两国的人干的,而且地位并不低。
“你不是自诩和平者么,为何还要处心积虑的发动战争。”
面对金铃儿闲暇时的问题,正在闭目养神的小宋并不回答。
“你说不说!”
“不是不说。”小宋微微抬起眼皮:“我不知道你跟辽国皇帝在赌什么,但你们折腾我是不对的。所以我现在要对你们进行无声的抗议。”
“行啊。”佛宝奴轻哼一声:“你可以无声,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抗议有没有用,这些日子好像辽国皇帝陛下都很不服气,不如今日我再与她约上一场分个胜负。”
小宋垂下眼皮,闭口不言,说无声就无声,打死都不说话。
“叫上左柔!”
“我错了。”小宋一口气终于是沉不住了:“会死的。”
“那你就从实招来。”
金铃儿到底还是金铃儿,刁钻古怪的作风一如既往,本来还想闹点小情绪的宋北云直接被恐吓了,也自然不得不回答她的问题。
“战争非我本意。”小宋摇头道:“但既然战争无可避免,那最好是由我们来发动。”
“什么意思?”
“有人行刺我,这件事本身就很蹊跷,但这不是关键。毕竟想杀我的人太多太多,这次只是我掉以轻心而已。虽然被吓了一大跳,但实际上问题不大,但既然这件事发生了,就不能让它白白发生。”小宋轻轻敲了敲桌子:“我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有个专有名词叫政治讹诈。”
“政治我明白,讹诈我也明白……政治讹诈是什么?”
小宋也没法子让金铃儿去百度,所以只好稍微解释了一下什么叫政治讹诈,接着才继续说道:“利用这件事的政治性来获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
“你继续继续。”金铃儿顿时来了兴致:“父王一直说你这人是国朝妖孽,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妖孽。”
小宋轻轻的叩着桌面,慢条斯理的说:“国际关系其实就是一场游戏,特别是整个大局势处于稳定的时期,这场游戏才是白热化的开始。”
“那你为何不就此保持稳定呢?你不是一直谋求稳定么?”
“我谋求的是大局的稳定而不是这种相对的稳定,嗨……你看没看过兵法啊,里头就是有以动制静的说法。表面局势越是稳定越容易出现难以掌控的事情,所以想要一个大方向的稳定就一定要整体动起来,只有动态的掌握才能叫掌握。”小宋开始了他的宋氏教学法:“金帐汗国、金国、辽国、宋国现在这个四角关系本身就是不稳定的,因为四个国家经过前面近三十年的混战都开始休养生息了,你看看战国策、春秋志这些书,难道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