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不,等等,欸——?!”从自己认为最不可能是黑手党的沢田纲吉口中听到对方是黑手党的消息的九条千里一开始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并未回过神来,而当思绪回笼,红发少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她僵硬了一会儿,才收起了脸上失礼的表情,“所以纲君这次来找我是专门为了说这件事的吗?”
沢田纲吉额前柔软的棕色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微微凌乱,在火炎映照下的那双橙红色的瞳孔动了动,目光最后最一处锁定,听到了少女疑惑的声音的青年温和地回答道,“是。”
“是吗……”在不知名建筑物楼顶天台落下时,红发少女抬手按住了快要被风吹走的帽子,露出释然的笑容来,“那就没关系了,我并不会因为纲君是黑手党就讨厌纲君。”
“比起这个,纲君不用去追那个人吗?”
九条千里对于子弹的反应出乎预料的平静,事实上她觉得继[爱撒娇的前男友是黑手党还威胁了自己的朋友]和[看上去平易近人偶尔也会表现出废柴一面的前前男友也是黑手党]后,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再让她震惊的事了。
“嗯,毕竟是在学园都市里,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去处理了。”沢田纲吉微笑了一下,他的指尖点过屏幕,他似是向谁发送了什么讯息。
沢田纲吉要追上对方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事实上他十分清楚对方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首领遭到了袭击,彭格列的人自然很快便会插手调查这件事,相比之下,还是暂时陪伴在完全没有攻击性的小姑娘身边比较安全。
“千里桑不生气吗?”沢田纲吉抬起眸来来,火炎熄灭之间,包裹住少女娇小身形的彭格列一世的黑色披风便随着火炎一同回到了匣子里。
“生气呀。”小姑娘回答的速度很快,毕竟没有撒谎的打算,也就省去了因为能力而别扭的挣扎,“但是,如果是因为职业就直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这种行为太差劲了。上次我和纲君说的中原君虽然也是黑手党,但是中原君出乎预料地像个普通高中生哦,也很容易害羞,偶尔看见他扶老奶奶过马路被发现的时候,中原君还会假装很生气地说不许告诉别人。”
从能力[绝对真诚]觉醒的一开始,九条千里并不是很明白人为什么要说谎。可是当她逐渐长大,逐渐被疏离的时候,九条千里便明白了也许谎言是必须要存在的东西。
她越长大,就看得越透彻,甚至比年长的家伙还要透彻许多。
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想明白沢田纲吉为什么要对她隐瞒这件事的原因。
“但是,如果是作为曾经的恋人的角度的话,果然还是很生气啊。”九条千里虽然是这么说的,明媚的眉眼里却并未沾染上愤怒的色彩,她的口吻轻快,使得整句话听起来像是调节气氛的玩笑话。
“不过,纲君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空气中漂浮不定的尘埃混杂着温暖的阳光,棕发青年的唇角漾着一如既往的清浅笑意,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里难得地沾染上了羞愧与尴尬的神色,显露出了太宰治所说的那个“被吉娃娃吓哭的废柴少年”的影子。
“只是想通了很多东西。”
事实上,在与白兰杰索一役后,“死而复生”的沢田纲吉前段时间一直在意大利忙于整顿彭格列散开的内部。
直到成为首领后的青年仍像国中时期那样被他的老师Reborn骂了个狗血淋头。
【“太丢了人,蠢纲。”】
【“黑手党可没有把心爱的女人让给别人的习惯。”】
沢田纲吉在不久之前毁掉了彭格列指环,这也就导致彭格列彻底失去了与密鲁菲奥雷对抗的优势。之后的一个月,笹川了平重伤,山本的父亲不幸去世。那时候正值沢田纲吉与九条千里交往的时期,沢田纲吉从未在后者面前表现出不安与忧虑,即便是忙得焦头烂额,彭格列十代目也会在工作结束后认认真真地看完九条千里给自己发来的讯息。
可沢田纲吉从来都没有让九条千里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事情。
他甚至连最信任的守护者们都没有告诉。
在战争彻底爆发之前,棕发青年就单方面切断了与九条千里的联系。沢田纲吉将自己“远在日本的女友”藏得严严实实,即便是白兰杰索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Reborn对于他的行为不屑一顾,毕竟这种只需要好好地撒个谎说有重要的工作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就能解决的事情,却硬生生地被他搞砸了。
【“虽然这么说对于十年前的我有点过分……但是,如果这么做,要是十年前的我失败了的话,千里桑一定会更伤心的吧。”】
说到底,沢田纲吉希望自己被分手。
如果彭格列真的输给了白兰杰索,他不能醒过来,九条千里还是离他远远的好。
——九条千里可能会因为他的疏忽而死去。
一想到这里,沢田纲吉便无法忍受。
而即便是成功地击退了白兰,彭格列的未来的敌人也会有许多个像白兰一样的存在。
所以,当西西里的硝烟散去,回到日本的彭格列十代目面对着红着眼睛质问自己的恋人,选择了沉默。
被分手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在那之后,他的守护者做了多余的事情。小姑娘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以为他的消失是因为“病重得快死了”,而对于自己充满了愧疚。
那明明就不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