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伯还是摇了摇头:“若是鲛人,割了舌头,万一死了,反倒麻烦。若非鲛人,不如如此!”
说着蔡伯以手作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朱提辖嘴角不由抽了一下,突然感到有些发寒。这个看着斯文的老小子,怎么发起狠来比他这个自小在江南横行霸道惯了的权贵子弟还狠。
朱提辖谨慎的问道:“那下官去验验?”
蔡伯点了点头,目送朱提辖离开。
其实对于那个鲛人是不是鲛人,蔡伯并不是特别在意,对于鲛人的死活,他更不在意。花石船沉后,幸存的这艘船上数十个船工,岸上拉纤的上百纤夫,都亲眼目睹了在打捞花石的时候,从水下冒出了一个怪模怪样的怪物。浑身长着黑色的毛皮,圆球的脑袋上还泛着一股寒光,最后脑袋摘掉了,露出了一个人样的面孔。
这些还是后来蔡伯听船工和召唤纤夫问到的,他有几百双眼睛可以作证,让皇帝知道,失落花石不是他们的过错。有这个活着的鲛人带去东京作证当然好,假如这不是鲛人,只是一个奇装异服的人,那么杀了就是,尸体悄悄处理掉,随便编造一个理由,哪怕说鲛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也不怕没人信。
让蔡伯真正在意的是,他的主子蔡京下野,这样即便有足够的理由脱罪,也难免不被人抓住由头疯狂攻讦,毕竟在无法制服鸿鹄的时候,先剪除羽翼的道理,那些当官的一个个不但懂,而且深谙此道。这次攻讦蔡京导致他下野,不也是先从弹劾蔡京的爱子开始的吗。
假如蔡京还是相国,蔡伯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根本就不用考虑罪责的问题。如今的朝廷,早就成了说你有罪你就有罪,说你无罪你就无罪的情形,是非黑白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跟谁,你是谁的党羽。这些荒谬,从王安石相公开始变法的时候,就已经酿成。
当然那鲛人如果真的是鲛人,这是最好的。这可比任何奇花异石都更稀有,蔡京虽然下野了,但蔡京跟皇帝几十年来的人情还在。没准经过一番运作,皇帝一高兴,就又给他官复原职了。上次蔡京被罢官后,不就是靠着朱勔不断进贡奇花异石哄得龙颜大悦,才再次复任相国的。
想到这里蔡伯突然觉得这鲛人是不是鲛人的问题比自己之前掂量的还要重要一些,不仅仅是一个脱罪的证据,还可能是他,甚至是蔡京翻身的机缘。于是他也转身进了船舱,他要亲眼验证一下,这鲛人的真假。
刚刚进去,就看见朱提辖挥刀砍向了鲛人,蔡伯险些出口阻止。他还以为朱提辖是确认那是一个人,打算杀人灭口了,结果只见朱提辖挥刀乱砍了几下后,又回身朝他走了过来。经过这一番折腾,蔡伯也没了去查看的心思,跟朱提辖随口说了几句,一起离开了。
李慢侯此时被吓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