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动十万水军,是一个巨大的系统工程,这可不仅仅是行军的问题。
从高邮到瓜州,形成两百多里,沿途有上万金军骑兵,如果有必要,金军还能增员,但这是最佳的机会,可以在最有利的位置上跟金兀术交锋,值得拼尽全力。
李慢侯出动全部骑兵,沿着运河分批护送,张荣水军战船的质量不错,梁山泊有的是造船的手艺人,不然金军也不会在哪里打造战船。但这些船普遍不大,形制跟漕船类似。一艘船十七八人操纵,没有大型器具,就是一个载人的工具,作战靠的是短兵相接,远射用弩。
一个批次一百搜战船,至少需要五天才能到达,这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还赶上了现在淮河涨水,淮水流入长江,顺流而下。李慢侯将四千精骑,分为四批,每批一千骑,沿着运河前行,不跟金军正面交锋,背靠运河,河上有水兵劫营,船骑配合,主要目的是防止金军骑兵沿河设卡。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四月二十四日,隔着两百里都能看到西方冲天的烟气,还是火攻,韩世忠还是败了!
江面上无风,他的战船移动不畅,金军小船却十分灵便,用火箭射中了船帆。李慢侯提醒过韩世忠,可他依然没有做好防火工作。当然这也很难,火攻作为水战不二的法宝,许多水战都是靠火攻决胜的,就是因为很难防。韩世忠的战舰是海船,海船总不能不张帆,帆布又不可能防火。
这都是命!
狼狈的韩世忠跟梁红玉一起乘坐小船逃到镇江,被李慢侯请到瓜州水寨,韩世忠满脸羞愧。梁红玉一脸愤怒,已经不跟韩世忠说话了,还上书参了韩世忠一本。梁红玉的国夫人不是虚名,她可以直接给皇帝上书言事。
张荣已经带兵直奔建康,李慢侯看到火光,心里都已经放弃,但几千艘财货还有封侯、太尉的官衔,让张荣想玩命。
“韩少保。还能收拾吗?”
李慢侯询问韩世忠。
他本来的打算是,以韩世忠的大海船为依托,张荣的小船为机动,将金兀术继续堵在南岸。没有韩世忠的大海船,张荣这些小船,在长江里非常不便,否则拥有数千艘小船的金兀术不至于被韩世忠逼的如此被动。
脸上带着焦黑的韩世忠摇摇头,十分沮丧。梁红玉也很狼狈,瞪着韩世忠。
“十万水兵还挡不住兀术?”
李慢侯带着一丝希望问道。
韩世忠摇摇头:“没用。两岸皆被金人把持,渡口太多。宣化镇、长芦镇、瓜步镇,不需要一两日,金人就能全部渡江。”
这也是李慢侯最担心的,没有韩世忠的战舰,两岸渡口全都被金军控制,张荣水军连一个可以依靠的锚点都没有,靠人力逆流而上两百多里,然后跟金军激战,太难!
金军为了控制这些渡口,连进攻运河沿线的兵力都抽调了过去,一力要先护兀术渡江,打通运河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午后,太阳落山前,张荣军十余艘战舰归来,抓了三百俘虏。都是一些河北签军,愿意投降。张荣传来消息,说他锚于江湾,与金军大战四合,斩敌无算。
张荣带去的军队,数量不少,虽然是长途奔袭过去,可金军也好不到哪里去,跟韩世忠军队打了半天,双方都很疲惫。
听到张荣的消息,不仅李慢侯,韩世忠都恢复了一些斗志。
“李统制。可愿借我小船百艘,待某收拢散兵,在杀回去!”
这当然好,李慢侯满口答应。
冷静下来,李慢侯觉得自己该转入辅助角色,他能掌控的资源,要开始全力为张荣水军服务。
张荣够猛,他带去建康的部队,只有瓜州水寨的一万水军,他从高邮带来的水军极少,却能连续逆水行舟两百里,击败金军,这几乎是一个军事奇迹。
“韩少保。我军战船都是小船。有桅无帆,水兵也不懂操帆。你军中可有操帆好手?”
张荣的战船是漕船形制,有一根可以放倒的桅杆,主要不是用来挂帆,而是用来绑纤绳的。不管是梁山泊还是运河,也都没有张帆的机会,因此这些渔民都不会用帆。但漕船是可以挂帆的,否则也就不需要设计成可以临时立起来,随时放下去的结构,因为江南的漕船要过长江,拉不了纤绳,需要短暂的悬挂风帆。张荣的手下都是梁山泊渔民,以前别说长江,黄河都没几个人去过,因此根本不会使帆。但韩世忠带到镇江的是从浙江沿海招募的渔民,他们出海用的都是帆船。
韩世忠点头道:“有。有上千人都是操帆好手,我这里还有工匠,可以帮你赶制一批船帆!”
李慢侯道:“这样最好。事不宜迟,少保先回去准备。我这里有船来,即刻调去你处!”
入夜前,张荣再次派来三十艘船回来,这次不是带着俘虏,而是一批韩世忠部落水的士兵。
李慢侯又拦截了一批从高邮过来的战船,让水手划过江去镇江韩世忠水寨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