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了黄林,莫小蝶也饶有兴味,莫非是她看走眼了,这县令是个深藏不露的?
黄林第一次破这种复杂的谋杀案,顿时有种自己的智商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优越感,抚着手掌道:“方才本官让阿一审问了跟死者同台用膳的三人,发现只有其中一人在近期与死者有过争执,那个人就是……”
他一时兴奋,竟忘了自己对面前江湖中人的忌惮,手指一指道:“周鸣!就在死者毒发之前,你才跟他有过争执,可是如此?其他两人一向敬重死者,从来不会与死者说重话,只有你,因为性情急躁脾气大,常常跟死者有口角之争,你是不是因此逐渐对死者怀恨在心,所以才设计杀害了死者?!”
说完,他就得意洋洋地看着一脸震惊的周鸣,他自然不会傻得只询问他们三个嫌犯!
死者除了他们三个,还带了另外四个同伴一同前来,据说他们并不隶属于哪个门派,只是单纯追随死者,但他们可以发毒誓,他们对死者十分忠心。
从他们口中,他证实了跟死者同台用膳的三人跟死者一向走得最近,是死者最信任的人,也是最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给死者下毒的人。
林微君是他们的大师兄,为人温和稳重,是死者的左右手,跟死者亦主亦友。
唐意是他们的小师弟,一直侍奉在死者身侧,一向对死者十分崇敬,不管死者说什么,他都不会有所怀疑。
而周鸣是在死者身边待得最久的,理应跟死者感情最好,然而因为他性子问题,经常跟死者吵架,也不服死者管教,其他人早就对这个周鸣有意见了,觉得他不尊重死者,偏偏死者依然对他十分信任,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周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顿时炸了,猛地跳了起来大叫,“狗官!你脑子有问题!我自小跟在少主身边,少主便是我在这天底下唯一的亲人!我便是杀了自己也不会杀少主!你混蛋!你含血喷人!你……”
他激动得就要抽出腰间佩刀,被林微君和唐意死死拉住了,唐意哭着大声道:“周师兄,冷静啊!我们不能跟官府作对!黄县令,周师兄不可能害了少主的!请你明察!”
被吓得躲到了衙役身后的黄林悄悄探出半个头,咕哝道:“可是,最有嫌疑的确实是他么!”
一直目睹这场闹剧的莫小蝶有些受不了了,悄悄用额头撞了撞萧楚睿的手臂,一脸无语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县令的?莫非你们大夏朝用人就这么不挑么?”
二得有些超乎她想象。
萧楚睿垂眸好笑地看着她,“此人在做学问上许是有两把刷子,但真要做事脑筋就转不过弯来了,这种人不少,不过官场也是个优胜劣汰的地方,因此倒是能一直维持着大的平衡。”
也是,能在官场混的人,不是能力特别卓越,便是性子圆滑,又或者有家世有人脉,什么都没有的人,自己最后也会承受不住压力自动退出。
莫小蝶看了看那被人死死拉着的周鸣,见他一双眼睛竟然波光闪闪,竟是强行憋着眼泪,一脸屈辱愤怒的表情,仿佛他这般被人冤枉,是他人生不可承受之重。
她微微皱了眉,轻叹一口气,走前一步蹲在死者身边,轻声道:“黄县令,有一点我倒是觉得很奇怪呢,死者右手大拇指指甲,边缘凹凸不平,与他其他手指的指甲却是完全不一样,不知道这是为何呢?”
不止黄林,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站出来说话的女子吸引了注意力,这些长期混迹江湖的人倒不是惊讶于这女子竟然半点不畏惧这凶杀现场,而是被这女子的相貌和气质吸引了。
原本看她一直静默无声地站在那个招蜂引蝶的男人身边,还以为她只是个花瓶,现在看来,似乎他们想错了?
黄林微微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什么大拇指指甲?”
倒是那仵作立刻走了过来,蹲在莫小蝶身边,拿起死者的右手细细看了一眼,脸露讶异,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扬声道:“这是……这是钩吻之毒!死者的右手大拇指上,有钩吻之毒!而且看这大拇指指甲边缘的痕迹,死者显然有咬大拇指指甲的习惯!但因为痕迹不显眼,方才小人竟是忽略了,实在惭愧!惭愧!”
说着,一脸佩服地看了莫小蝶一眼。
这么微小的细节,得是多么细心之人才能注意到!并把它与这个案子联系在一起!这夫人的一双眼委实敏锐啊!
唐意微微恍惚道:“少主……少主心里有事的时候,便会咬自己大拇指的指甲,少主自己也说这是个坏习惯,他要改过来,可是却一直没法完全控制住。”
林微君一脸沉肃,周鸣愕然半响,大怒,“定是有人利用了少主这一习惯谋害了少主!这杀千刀的混蛋,若让我知道他是谁,我定把他砍成碎片给少主陪葬!”
“可是……”黄林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呐呐道:“这凶犯是怎么只在死者的右手大拇指指甲处下了毒?不是说死者武功高强,轻易不能让人近身么?
而且,怎么能保证他在毒药尚在的时候去咬自己的大拇指指甲?这毒药的量这么少,洗个手就没了吧?”
莫小蝶挑了挑眉,这黄林虽然有些二,思路还算清晰。
果然是个只适合做学问的!
仵作抚了抚胡须,点头疑惑道:“确实,钩吻毒虽然很少的一点便能致命,但凶犯是怎么在死者身上投毒的,又是如何保证死者在他投毒后按他所想吃下毒药呢?”
“啊哈,我知道了!”
那黄林突然又是一脸兴奋,猛地一拍手掌,一指唐意,道:“可是你?你一直在死者身边侍奉,定然是趁着给死者修剪指甲的时候给他下了毒,可是如此!”
唐意一惊,红着眼拼命摇头,“不!我不可能害少主!我虽然一直侍奉少主左右,但少主压根不会让我修剪指甲,少主一向有洁癖,不喜人近身伺候,我每日做的不过是帮少主准备一日三餐以及整理房间,少主连穿衣都不让我服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