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矜初是最后一个回教室的。
学校时间表的安排是中午十一点半下课吃饭,十二点二十开始午休,一点半上课。这会正好十二点二十。
大家开始收拾桌子准备休息,前面的女生刚趴下,就被薄衿初拍了起来。
“你有姨妈巾吗?”
女生从书包里翻出一片,递给她,“你来那个了?”
“嗯,刚来,没来得及准备。”
前桌是个特别温柔的女孩子,平时说话做事斯文安静,薄矜初就和她交流多一些。
“那你要是不够记得问我拿,我包里还有。”
“嗯,谢谢。”
幸好刚来没多久,只是内裤沾上了点,校服裤子还是干净的。
薄矜初一直有痛经的症状,每次来大姨妈的第三天痛的满地打滚,要是不吃止疼药根本受不住。
整个午休人都心神不宁的,小腹隐隐胀痛,下身紧绷。
脑子开始放电影,今天帮周恒看店的那个一中男生,一向腼腆的周恒跟人打架了,还有抽烟的梁远朝...思绪飞远,依然没能缓解疼痛。
突然,一只大掌覆上她的小腹,绕圈打转,甚至想掀起她的上衣伸进去抚摸,薄衿初猛烈一颤,瞬间清醒,王仁成俯身压在她的肩头,她直不起身。
正欲喊叫,满手老茧的糙汉手捂上她的嘴,女生和中年男人的力量本就相差悬殊,加上薄衿初今天因为痛经瘫软无力。
男人肥厚的干唇对着她的耳朵,声音轻到只有她一人能听见,“别怕,不痛了。”
啊——
修剪圆钝的指甲死死的扣着男人的手,女生微弱的呜咽声还不及头顶电扇噪音的二分之一,班上无人醒。她用脚去踹王仁成,踹不到,她又去踹铁质的桌脚,被王仁成用脚挡住。
为什么同学听不见,为什么没有人救她,为什么...
她是黑暗中的溺水者,脚触不到底,人浮不上去,疯狂挣扎,好不容易露出水面的头又被人狠狠摁了下去,一口又一口的污水呛进鼻腔,最后一毫升氧气也耗尽。
趁着王仁成松力的一刹那,她凶狠的咬上男人的手,往死里咬,王仁成吃痛弹开,她从水底漂浮起来,还活着。
薄衿初借机逃走,一路向高三教学楼奔去。
逃亡路上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上帝,他是唯一能拯救你的人。
薄衿初第一个想到的是梁远朝,那个鸷狠狼戾的少年一定不会畏惧王仁成。
只是还没跑到九班,她就脱力了,双腿虚软,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人趴在花坛边,胃里的恶心如涨潮般,一阵接一阵。
她知道王仁成总有一天会对她下手,只是没想到噩梦来的如此之快,她还没找到一个可以庇佑她的神。王仁成公然对她下手,她以为只要在人多的地方就可以幸免于难。
她错了,顾绵的事发生后,她就应该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怕死。
一个连无期徒刑都不怕的人,又怎会畏惧死刑。
她逃得了一次,逃得过两年吗?唯一能降服他的,只有比他更不怕死的人。
周家的小卖部,梁远朝重新点起一支烟,傅钦叮嘱他少抽点。
“一周就一支。”
周恒上好药出来,看了眼钟对傅钦说:“时间差不多,你该回学校了。”
一中比十三中远一些,傅钦再不走该迟到了。
“我知道,你没事吧?”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傅钦笑笑,“光看外表,真的难以想象你是那么狠的人。”
周恒那种少年,放在现在就是小奶狗属性,别人说什么,他应承什么,不易怒,不反驳。
可就是这样柔气的人,一旦动怒,必定地动山摇。
只剩下梁远朝和周恒的时候,周恒从冰柜里拿出一罐可乐递给他。
“我叫了快餐,一起吃点吧。”
“嗯。”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精力正旺,一个个吃起饭来狼吞虎咽,一碗接一碗,而梁远朝一群人却不是这样。
周恒家条件不如梁远朝,靠着小卖部和父母在厂里的死工资,一家三口勉强凑合着过。07年的时候他们家还没买空调,只在小卖部天花板的最中间,装了一个吊扇。
两个一米八的少年屈膝坐在半米高的折叠小桌前吃饭,不紧不慢。
“谢了。”
周恒:“不用。”
梁远朝赶在上课前回学校,这会儿大家在午休,校园里只有后勤人员在走动,太阳很晒,他加快脚步回班。
路过大花坛的时候,看见了薄衿初。
女生像一张薄纸,风一吹就晃荡,若是风再大点,纸片就飞了。
两人对视一秒,梁远朝面无表情的从她身旁走过,衣角突然被拽住。
“梁远朝,我好热。”
“松手。”少年冷着脸。
薄衿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他的衣角在食指上缠了一圈,攥的更紧了。
“......”
“梁远朝,让我去你家吹空调吧。”少女的眼神里满是渴求。
少年烦躁至极,猝然抬手,啪一下重重的打在她的手臂上,清脆声止,红印骤显。
周恒不敢打女人,但是梁远朝敢。
薄矜初吃痛放手,梁远朝头也不回地走了。
最后,她选择了逃学。
家里没人,薄远还在工地上干活,舒心去麻将馆了。
薄矜初脱了衣服进浴室,打开花洒,冷水强有力的冲击在少女柔嫩的肌肤上。
她顾不得自己还在经期,只想用冷水冲散王仁成留下的恶气,他太脏了,以至于今天的她也变得极其肮脏。
簌簌的水声下是少女咬牙切齿的憎恶声,她用手狠狠的搓揉被触碰过的小腹和左耳,皮肤被搓的通红还是觉得没有洗干净。
浴室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薄矜初跪坐在地上,眼泪混着水流往下淌。
“好恶心..”薄矜初发了疯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王仁成那个死男人,去死吧,她奋力的捶着墙壁,怒吼:“去死!”
“去死!”
“去死...”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