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折射下,空气中浮游的尘埃漫无目的的盘旋在她头顶。
她说对不起,梁远朝忽然心疼。想起赖鹏的那些话,真恨没把他的嘴撕烂。
旁边的脑袋一声不吭,他扯住她的衣袖,拽到里侧,“你那湿纸巾哪来的?”
“钱可可给的。”
“下次别要了。”
“嗯?”
“不好闻。”
“......”薄矜初还特地闻了一下,明明真挺香的啊。
回去的路上,薄矜初难得安静,起先两人并排,走着走着有人落了后,梁远朝以为她跟不上,刻意放慢了脚步,发现她还是比他慢两步。
回头一看,“你掰手指算什么呢?”
薄矜初嘴里念念有词,“算还有几天放假。”
梁远朝问;“期末考试都准备好了?”
“当然!”她停顿,“...还没有。”
街头有个穿橘色环卫服的阿姨推着垃圾箱走过,箱底的轱辘压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干涩的摩擦声。
“唉——”
梁远朝接过风卷过来的一片残叶,“要放假了你不应该很开心吗?叹什么气。”
她耷拉着脑袋,“可是放假后你就一个人了啊,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学校,还有同学陪着。”
梁远朝脚步生钝,他嘴角微扬,声音缓缓流出:“那你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吗?”
其实梁远朝没想那么多,以前放假,不是和傅钦、周恒打球,就是在家看书,时间过的比想象中快得多。
小半截路过去,她时不时瞥一眼梁远朝。
梁远朝看她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她盘桓在前面的话题,“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案。”
少年挑眉,“嗯?”
周五的时候,主席会和老师一起参加会议,总结一周的情况。每逢周五,梁远朝就会穿的特别正式。白衬衫加领带,像日本动漫里走出来的少年。
梁远朝太高了,薄矜初想和他说悄悄话一点都不方便,她看中那条领带快一天了。
少年感受到力量的拉扯,没有抵抗,反而顺着她弯腰,领带缠在少女干净细嫩的掌心。
她跟他咬耳朵,“你做我男朋友,我就可以带你回家过年了。”
树欲静,风不止,空气凝结,眼神中透着悄无声息的暧昧。
薄矜初像被审讯的犯人,梁远朝的一丝一毫都牵动她的神经。
他低沉一笑,食指点在她脑门上,拉开距离,义正言辞道:“学生会主席不能带头早恋。”
此后多年,薄矜初还能回想起当时的心情:
脚蹬滑雪板,手持滑雪杖,寒风吹在脸上,阳光在白雪皑皑下闪耀无比,本以为是极限挑战的刺激感,谁知因身后突如袭来的一场雪崩,变得慌忙紧张,失落无比。
“你这个主席果真不是一般的称职。”薄矜初调侃了几句,心里腹诽:先前还张口闭口亲啊吻啊的,渣男!
两人一起上下学后,来回的时间比原先延长了一倍。她走在前面,梁远朝紧随其后。
几条街外小贩的叫卖声一阵接一阵,“马季子锅啊,好洽的季子锅——”(卖鸡蛋饼啦,好吃的鸡蛋饼)
“侬洽季子锅伐?”(你吃鸡蛋饼吗?)从她嘴里冒出来的方言像一块红糖糍粑,软软糯糯,还是甜的。
她回头望他,那双眸子晶亮,灿若繁星。
梁远朝愣了一瞬,强压下那股想摘星的欲望,“不吃。”
“啧!”薄矜初不满,“你不会说方言吗?”
梁远朝说方言的时候少之又少。
“会。”
“那我用方言问你,你就应该用方言回答我。”
路过下一棵行道树,梁远朝把残叶丢在树根旁,落叶该归根。
两人途径一家小面馆,店门只有房间门那么大,饭桌是露天的,摆在店门口。乍一眼看去,麻雀虽小,好在五脏俱全。
此时没什么客人,老板娘站在里头烧水,几个七八岁的小学生在店门口玩耍,为首的是一个小女生,扎着利落的高马尾,手上拿着一根细竹条。
小女生在店门边的墙上写了几个英文,“豆豆过来,跟我学英语。”
“好。”
叫豆豆的是个双马尾的小姑娘,比马尾辫小女生矮了半个头,乖俏的很。
马尾辫小女生有模有样的拿竹条指着字,眼神比她的年龄多透着几分沉稳与无畏,“古德猫宁。”
豆豆跟读,“古德毛宁。”
小女生的英文念的还不错,就是尾音有一股浓重的中式后鼻音,让人听了想笑,却又不禁觉得可爱。
“哈喽。”
“哈喽。”
隔壁包子铺走出来一个男生,看着比她们大几岁,定睛看着前面两个女孩子。
小女生停下,转过头道:“你也过来跟我读英语。”
男生静看了小女生几秒,掉头走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