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京形似大龟,东临无尽海域,由天俯瞰,恰似神龟仓惶东窜之状。
大明湖在乾京戴九之位。左右是菩提寺与清虚观。而一寺一观之间,有山峰一座。
此峰名为天乾。
据传题字者乃大乾太祖。
此时,一素衫人负手踏空,天际缓行。
片刻钻入山峰不见。
半晌后,素衫人出现在峰下。只是天地俱已变了颜色。
乌云翻滚,黑黑沉沉。
天边一轮白日,懒洋洋挂在高空。
日轮下面,一座大城。状似乾京,却要小上很多。同样九宫布置,足足分了九层。
如果高洋在这里,会觉得整座城池,好比前世大航海时代的老旧炮舰。
每层哨台,尽皆伸出类似炮管一样的器物。
密密麻麻,凶狞恶煞,气势撼人。
哨台中间有厚墙遮挡的走廊,布满了甲戈明亮的雄武士兵。
红蓝兜翎,起起伏伏,整齐划一。为这片黑色世界增添了不少鲜艳亮泽。
素衫人看了一会,又是一闪一没。
再出现,已在城外数里一座山坳。
这里同样乌乌沉沉,饶是荆棘丛生,也仿如石化。
有些棘尖如长剑倒刺,吓人无比。
素衫人徜徉其中,衣袍飘拂,如仙如神。
不时衣袂振荡,掠过荆丛,居然棘裂石碎,衣衫完好无损。
一路走进,动静不小。
片刻后,山坳深处传出苍老声音。
“殷独城,你来做甚?”
素衫人站定。
足足盏茶时分。
苍老声音道:“原是有人妄图谋朝篡位……殷独城,原以为你爱剑、痴剑……
孰知也是庸人自扰。我大乾皇室气运正隆,岂是你们可加觊觎?”
殷独城,也就是素衫人,这个号称大乾剑神之人,依然不说话。
苍老声音终于不耐。
“殷独城,魔族铁部攻势汹汹,你不去镇守天孤城,来此不是胡闹吗?
去吧……
外面闹得再凶,老夫也不会去管。我姬家为人族安危,就算丢了山河万里又如何?
当年你殷商氏可以,我姬氏也能。”
殷独城听罢,忽然抱拳作揖,转身即逝。
良久。
山坳内传出一声沉重叹息。
又是一会。
困天魔君来了。
仰首摆臂,踏步流星。
“困天,你怎么来了?”
“嘿嘿……我来当看客。”
“有何好看,殷独城定是受邀太上观,此刻已经走了。”
困天魔君点点头。
“走了亦好。没想他单人只剑,独来独往数百年,今儿居然愿意受太上观遣使,当真稀罕。”
山坳内声音道:“人活于世,孰能无牵无挂?总有一些事因为牵绊,而身不由己。”
困天魔君笑了起来。
“姬老,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咱们人族本就势弱,倘然因为地面之事,以至咱们这些人私下恶斗。
那么人族也不必抵抗了,索性举手投降便是。”
“哼,你以为我是你?”
“那好,那好,我不打扰姬老了。告辞……”
……
高洋激战青风,暂无危险。
姬刚、闫芷蓉都看了出来。当即也不去管。
特别是姬刚,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起。
良久后,方是憋了一句。
“朕可以出来,想必你很失望吧?”
一这句话殊无先前缱绻情意。
闫芷蓉惑然:“我有什么好失望的?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偌大如画江山,原该你来坐镇。我一弱女子,实在力有不逮。”
姬刚冷哼一声。
“哼什么哼?我说得不对吗?这天下是你们姬家的。要我闫芷蓉帮你看着,而且你儿子又不省心。
志大才疏,朽木难雕。
好比百姓说得,烂泥扶不上墙。你说,我不仅要应付外面,又要防备他什么时候干出不知所谓的傻事。
就如今日,你也看见了。
引狼入室,自讨苦吃。说实话,这样的太后,送给我当也不要。”
“母后……”
姬桢觉得自家母亲一番话委实大谬。刚想开口答辩。
竟自迎来父母双斥。
“你闭嘴!”
“你给朕住嘴!”
姬桢沮丧,尤其姬刚一声大喝,内蕴大宗师魂力,差点吓得他,魂飞魄散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吓唬人啊?”
闫芷蓉娇颜一板。
她固然气愤姬桢,毕竟是腹内肉,焉有不疼之理。
“我……”
姬刚才说一字。
却听闫芷蓉续道:“我什么我。子不教父之过,此乃古人有言。
你为争一口气,手一摊,去了秘境苦修。
留下咱们娘儿俩在禁宫里苦捱。而且留下的臣子们一个个老奸巨猾,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