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与申继先的交谈离开书房之后,慕行秋开始思考一件事:自己的手脚到底是得到了解放还是受到了束缚?
一点也不奇怪,高等道士们早已注意到斩妖会的存在,却只是暗中观察,从不公开表态,慕行秋相信,大概所有道统的宗师或座都曾像申继先一样,以某种手段支持自家弟子争夺斩妖会的主导权。这算是一种放开手脚。
道统与龙宾会的关系比他想象得要复杂,慕行秋从来没见过龙宾会往道统送东西,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会明白这是必然的,道统占据的九座仙山只是九个小点,产出微不足道,没有外界提供的大量材料,即使只是制造一件最为普通的法器,恐怕也要走遍天下。
慕行秋有点明白吸气三重的道士为何都要自制主法器了,那很可能是一项古老的传统,让道士们了解一切都由自己动手是多么麻烦,逐渐演变成轻松的旅游——他们拿到的材料都是半成品,如果从头开始,将要花费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
慕行秋是道士,所以很自觉地站在道统的角度考虑问题,让龙宾会治理凡俗事务,的确不是完美的选择,却很有效。对这样的一个真实世界,慕行秋绝不喜欢,但也不想改变,每个人各得其所,他想,这总比魔族直接将人类变成奴隶要好百倍。
可是申继先话中隐藏的一层含意令慕行秋深感不安,只要龙宾会还能按照规定源源不断地提供种种资源,道统似乎就不在意符箓师的胡作非为,必要的时候甚至愿意做出一点牺牲。慕行秋担心辛幼陶不幸沦为了牺牲品。
正是在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己的手脚被束缚住了。
杨清音迎面走来,“申继先说什么了?禁止你参加斩妖会吗?”
“没有,他让我不要再去龙宾会找辛幼陶。”
“龙宾会这么大本事?居然能让五行科座替他们说话?”杨清音十分惊讶,随后摇摇头。对这件事不是很感兴趣,“算了,辛幼陶又不是小孩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慕行秋笑笑,没有多说什么,杨清音和辛幼陶从来算不上朋友,当然没必要让她参与进来,“申继先为什么突然来皇京?肯定不是专门替龙宾会教训我的。”
杨清音撇撇嘴,望了一眼左流英的房间,自从来到皇京。他就没迈出房门一步,与低等道士们没有任何接触,“大概是为了他吧。别管了,高等道士的麻烦让他们自己解决,咱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跟我来,关于你的对手,又有一些新消息。”
“杨青元?我到现在也没明白,参加合器论道的有一百多人。争当斩妖会领的人也有十来个,怎么我和他就成了最大的敌人?”
“嘿,这不是明摆着吗?”杨清音带头向后院走去,“棋山道士挨家游说。劝服不少人支持杨青元,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会在合器论道上向你挑战。咱们庞山出手已经晚了,失去不少支持者,你得努力。今明两天抽空去各家道馆转一转,那些说是支持杨青元的人,没准会改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