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生找了好几家设计装修公司,带着设计图给路正南过目,路正南都不满意。他不常回西苑了,却还要装修那里。哪里还需要装修呢?港生一直没能理解,直到房子重新装修一次才理解装修意义何在。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设计,他也怎么没回西苑了,倒是钟点工一如往常去打扫,屋子里的一切切都还是保持原状。
港生想着是不是还要找设计装修公司的时候,路正南说不用了,他打算亲自找。
这一年中,夏日特别炎热。谷希成和路夏冬因为一件小事情吵了架,路夏冬打电话给哥哥,因为失聪,只能用沉默和哥哥说话。路正南发了信息给她,说就过来。路正南一到香港,看到的是谷希成耸搭着肩膀,双手抱头,跟在路夏冬身后。
冬冬走到哪,谷希成就跟到哪。冬冬很生气,用手语表达自己的怒意,却毫无威慑力可言。路正南进了屋,没过去,自顾自地进厨房找东西填肚子,从冰箱里拿茶叶泡茶。那俩人无论怎么吵,最后都是谷希成求饶——求饶不等于认错。
路正南坐在客厅,一边看新闻一边品茶。
院子里。
谷希成也生气了,毫无顾忌地冲冬冬吼:“不行!不行!”
冬冬听不见,自然也不管他吼的什么,也不去看他,连唇语都不知道。谷希成见冬冬不看自己,脾气一下子就没了。冬冬说要去参加志愿者工作,谷希成不同意,对他来说,冬冬比那些需要志愿者帮助的人更需要照顾。他哪里舍得冬冬去做志愿者做的事情?他不可能答应。冬冬就为这个事儿生气了——一件小事嘛,不值得生气的,可冬冬就固执,谷希成又不肯在这方面让步。现在呢,谷希成觉得自己不让步不行了,冬冬不看他,就永远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谷希成看见路正南,忍了忍,拉着冬冬进屋。
“路正南!你劝下冬冬,她非要去参加志愿者工作!”
路正南放下手中的杯子,往后一靠,抬眸看他。
谷希成愣了几秒。
路正南许久没来香港,准确说来是他很久没见到路正南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眼望下去,路正南似乎变了,眼里那一抹人情味好像回到了当初认识他时那样,对任何人都有敌意。
他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路正南看向冬冬,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冬冬坐过去。路正南起身,顺便端起茶几上的杯子。
“只是在社区帮助那些老人。”冬冬跟路正南打着手语。
路正南呷了口清茶,抬眸看向谷希成,“看见没?我劝不了。你们俩好好沟通。”他太了解冬冬,像志愿者这样的工作,她是一定要做的,因为失聪的缘故本就失去了一些自己可以做的工作,现在,只是一个帮助别人的工作,她是不会放弃的,也难怪会跟谷希成吵了。
晚上,两人和好了。这两人吵架之前,搞得人心慌慌,后面和好的速度是次次都叫路正南无话可说。
路正南从楼上下来,谷希成做了晚餐,没路正南的份儿。路正南作势要拿走他盘子,谷希成一刀叉差点扔过去。两个男人幼稚的不行,冬冬笑了起来。
晚餐结束后,两个男人在院子里。院子里一角有健身器材,路正南拉着蝴蝶机锻炼胸肌、手臂,肌肉贲张,肌理暴露的线条明晰可见。
谷希成举着个哑铃随便练练,当做晚间消化。至于冬冬,因为谷希成答应了,她正开心地收拾东西,与她那些朋友联系约好时间一起去参加志愿者工作。
路正南问:“怎么解决的?”
“还能怎么解决?当然是陪她啊。”
路正南绷紧了浑身肌肉。
谷希成半举着哑铃,看着路正南,“你怎么回事?怎么一副天王老子都欠你钱的样子。”
路正南突然停下,松开蝴蝶机把手,转身拿过架子上的毛巾擦汗。
“是我欠别人。”他轻声道。
谷希成哑然,不用再说,这人明显就是为了女人才会这样。他忍不住幸灾乐祸,笑:“路正南,你也有今天,我告诉你,这就是报应。你过去坏事做得太多——”
“坏事?”路正南侧目看他,打断他的话,“谷希成,我做的事情要算坏事,你又算得上什么好人?”
谷希成被呛住,“……说不过你。”
报应?哪门子的报应?谷希成信这个,他不信。若是报应,他父亲为人正直,善事不知道做多少,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商场上尔虞我诈,一些手段是必然的,但父亲从不会做绝。他凭什么要信这个是报应?江蔓于他而言,哪能用报应一词说?
说不清。
想不清。
念不清。
……
她离开已有九个月。
路正南借用谷希成的关系网,找到了一个自由职业的室内设计师。对方是一位女性,姓蔡。她因长期在日本,设计风格也偏日风。路正南要求很简单,舒服即可。要求太模糊,她也不清楚,等到了内地,进了西苑,她想她或许知道了。
他最在乎的是书房的设计,为了扩大另一个空间,甚至将书房隔壁的仓储房都腾了出来,墙面都挖空了,连通到书房。
书房内的东西很多,有些东西都积了灰尘……
蔡小姐希望路正南能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直接看成果。起先,他不同意,说要看设计成图,蔡小姐说设计图无法满足他的需求。蔡小姐怕路正南不信她的能力,还特意将自己以往的设计效果图翻出来给他看。因为是爱好,不想受限,所以她自由做这个职业,本身没有资金困扰,自然而然,是全身心热爱这个职业,为热爱而设计。
“路先生,如果您不满意,设计装修所有费用我出。”二十八岁的蔡小姐一腔热爱,希望眼前这个男人相信她的能力。
一个月后。
路正南回到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