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五两银子离开张家,朱敬伦其实也没放下这家人不管,一切都装在心里呢。猎文w?w?w?.?li?e?w?e?n?.?c?c
他先在街面上转了转,到处都有洋兵巡逻,反倒是一个清兵都不见,转了大半天,看到巡抚衙门,甚至被炮弹砸毁的总督府外都有洋兵把手。界面上冷冷清清,很少看到有开张的店面,显然恢复秩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是说不打仗了就有秩序了,重建秩序也需要一个过程。
界面上倒也有一些行人,让朱敬伦不至于太过显眼。
而且看到最多的,竟然是一具具棺材,这显然不是战死士兵的尸体,士兵的尸体可没有这么体面,能有个席子下葬就不错了。这些棺材都是城里死于战争的百姓,而且都算是有些家底的百姓,真正穷苦的百姓家,也是一卷席罢了。
朱敬伦颇有心思的跟着一个护着棺材出城的队伍,他的心思很快就破产了,因为他看到城门处把手的洋人士兵,每一具棺材都要打开检查,无论家属如何愤慨都不通融,朱敬伦看了一时,为了不引起主意,大大方方的走出城门。
行人也要检查,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士兵,在自己身上搜了搜,搜到了那五两银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洋兵最后还把银子还给了朱敬伦,这让他对洋人的好感多了一些。
说到底这个时代的欧洲文明已经走在了前面,而中华文明却是最黑暗的时候,正处在一个王朝的末期,资源和人口的比例最为悬殊,整个社会内部有着巨大的内生竞争,这种情况下当然是道德向下走的时候,因为最不受道德约束的人,才更容易活下去。
朱敬伦走出城去,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南走,一路上也是行人稀少,此时出城都会被检查,进城的人检查的更为仔细,而且老百姓知道广州城刚打完仗,被洋人占了,没事的肯定不会进城,有事的也是尽量往后拖延。
还有一个原因,许多被打散的士兵衣食无着,拦路抢劫就成了唯一的选择,所以这时候城外比城内更混乱,谁还敢在路上走?
两个小时候后,朱敬伦赶到了城郊一处山神庙中。
这是他的同伴跟他约好的地方。
朱敬伦本不抱希望,庆幸的是两个同伴竟然都在。
其中一人受伤,此时甚至着高烧,一个人照顾左右。他们解释说,是打算在这里养伤,路上不太平不敢上路。还说,打算在等一日就走,没想到朱敬伦竟然赶来回合。
没有受伤的叫做侯进,二十四岁了,却娶不到媳妇,只能在水营混口饭吃。受伤的叫做马老三,没有大名,年纪更大两岁,也是娶不到媳妇的光棍汉。
三人是同乡,都是香山县人,也就是后世的中山市人。其中马老三是林福祥家的长工,侯进是后来流浪到此的流浪汉,朱敬伦则是本乡本土的乡邻。反正都是日子过不下去才投奔林福祥混口饭吃。
林福祥在第一次大烟战争的时候,就组建了乡勇,隶属水营,所以也叫水勇。十多年来林福祥升到水营管带,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有进有出,老兵也在,新兵也有。朱敬伦他们三人就属于后来招进来的,本来是打算跟洋人打仗的。奈何洋人进攻广州前夕,主战的林福祥被叶名琛调走,去了江西赣州任同知。
所以洋人打过来的时候,水勇有一种群龙无的状态,当然即便林福祥在,这场仗其实也打不赢。不过逃跑的时候,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
“怎么烧成这个样子?”
朱敬伦看到马老三烧的不成样子,知道是枪伤引起的破伤风之类的炎症,借故摸到他的脑门上,一会又把了把他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