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暮葵微高抬的脚晃在了原地,惊呼声脱口而出——虽然她已经做好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这虔诚跪倒在木屋前的几排人给结实地吓愣住了。
那些原本垂下的脑袋也因为日暮葵突然推门而出而惊异地抬起,他们发色各异、服饰各异,但统一在腰侧佩戴了一柄长刀——这种早已经被时代淘汰了的冷兵器不由得让她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回到了过去。
但是目前的形势还不容日暮葵对此多加思考,因为眼前的、大概是训练有素的剑士们竟然在极短的愣神之后,一致地将手虚扶在了腰侧、做出几欲拔刀的姿态;原本跪在一侧的白色发男子反应更大,他几乎是瞬间从地上暴起,将和日暮葵离得最近的乌发男子护在了身后——青筋凸起的手已经拨开了一段刀鞘,闪出冷白色的光。
日暮葵感受到了气势上的压迫,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神社信徒,若是她有任何冒犯到他们的举动,那么刀鞘之下的利刃就会毫不犹豫地向她劈来;日暮葵往后退了退,摊开沁着冷汗的手心,极慢地僵硬地将它们举到半空中,作出了国际通用的投降姿态——虽然有些丢人,但是这种示弱的样子的确让凝固的空气稍微开始流通起来。
“不死川,冷静一点,是人类!”一个看上去稍年长的女性低声提醒道,虽然这么说着,她淡紫色的眼睛仍然紧紧地锁住日暮葵的身影,扶刀的姿势也没有松懈半分。
被称呼为不死川的白发男子脸上横贯而过一道结痂了的疤痕,一看就是被利刃所伤,随着他紧绷着的表情而狰狞无比;他仿佛没有听到女性在劝他‘冷静’,蜷起的肌肉向着日暮葵的方向蓄势待发,但事实上,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牢牢地钳制住了他的动作——只要日暮葵不做出危害性的举动,他就绝不会拔刀砍向她。
然而日暮葵看不出对方潜藏着的理智,她再度颤抖地往后退了一步,对方看似暴虐的瞳仁简直是吓哭小女孩的利器,日暮葵被那样的眼睛直逼着,脑袋已经一片空白,她一边可怜地吱唔着‘我...我’,一边只知道后退——退到了台阶的边缘还不自知,当挪后下一步时,日暮葵骤然失去了平衡,惊叫着往后仰倒而去。
“......”不死川一把拉住了这个可怜又普通的小女孩,轻松地提着她的肩膀把人放到了木屋外的平地上;她背上的弓箭顺势滑下,散落一地。
这时,之前那个被不死川护在身后的乌发男子缓慢而从容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旁边挽着长发的女人正小心地搀扶着他;随着男子起身的动作,身后跪倒的几排剑士也纷纷站了起来。
基本确认了日暮葵的无害后,他们总算不那么压迫感十足;其中一个大高个摸着他耳垂下的挂饰,大声地问她:“你是这个神社的巫女?怎么溜进这间屋子的?没有人和你说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吗?”他的语气带着难以忽视的傲慢,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日暮葵这时也冷静了下来,眼前的这帮人看上去还是可以沟通的类型,于是她回答道:“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我是刚刚才从这屋子的井里爬出来...我并没有说谎,这是事实。”她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原本平整的水泥参道变成了远古的石子路,照明用的几组石灯笼的内芯不再是钨丝灯泡而是烛火,更为诡异的是,本该作为日暮神社标志性‘建筑’、起码有几千年历史了的御神木竟然被一树同样参天、挂满花枝的紫藤树代替;树木依旧拦腰系着白色的注连绳,粗细高度、甚至枝条的弯曲弧度都和御神木没什么区别,但就是垂下了茂盛的紫色花枝。
同样,神社内其他的景观树也一律变成了紫藤,在浓重的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日暮葵开始不确定了,常识告诉她如果只是从井时光穿越到古代的话,神社的树照理说只会看上去年轻一些,而不是直接改变品种啊?
但是除这个异常之外,这里的布局明显就是日暮葵生活了十五年的[日暮神社]的古早版,于是她愈发坚定、认真地告诉剑士们:“我来自未来,是日暮神社第若干代继承人日暮草太的女儿,日暮葵。就在不久前我经过这条道的时候,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把我拖进了井里...之后就到了这个地方...”这种离奇又可笑的解释让日暮葵越说越没底气,她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慢慢降低了音量。
随后,她又努力强撑起气势,问道:“请问,现在的年号是什么呢?”
“......”一时间竟没有人回答她这种听上去傻兮兮的问题。
日暮葵忍住尴尬:“不知道年号的话...难道是战国时代?你们听过德川家康吗?织田信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