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畅……”
宁真欲言又止,声线仍是温软,但眸中惊疑不定的情绪已然将她出卖。
哭成个泪人儿的阿畅猛地一顿,瞳孔紧缩,一边紧着衣襟,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去,紧靠着角落。
如此动作只发生在两息间,再抬头时,阿畅握紧了拳头,防备地看着宁真。那眼神一点儿也不像以往的亲和无辜。
宁真则是一头雾水,觉得阿畅的反应过度了些,于是试探着开口:“阿畅是男孩子吗?”
阿畅不说话,攥着衣襟的手也不松,骨节发白,身子微颤。
宁真这才发现,其实仔细观察,阿畅不光喉结明显凸出,手脚的骨骼框架似乎也要粗气一些,皮肤也不似女子般细腻。
只是这些模棱两可的外在特征,说明不了什么。
“你别看了!”
阿畅低喊着,声音不似往日清冽,而像是被困的小兽发出的最后悲鸣,浑浊呜咽又嘶哑。
还往外张望一眼,似乎是怕自己的动静引来外面候侍宫人的注意。
宁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起身倒了杯水递给阿畅。
“我不看也不问,你别怕。”
说完,宁真便过去收拾香案,有条不紊淡定从容,还真没去看阿畅。
阿畅喝了水,又抹了泪,呼吸渐渐平缓,情绪也恢复了些。
看着宁真的侧影,阿畅脑海中闪过慧慈师太的话:专注力决定了你是谁。
宁真眼下这样无惧无忧,无牵无挂的样子,似乎什么也撼动不了她的心,又似乎什么都不会成为她的烦恼。究竟是因为她通透自在,还是因为她生来便命好,哪怕没爹没娘也在庆云庵过了十八年舒坦日子,现在又是皇帝宠妃,要什么便有什么。
想着想着,阿畅的眼中便闪过一丝恨意,手上握得咯咯作响,阴测测开口:“你不叫禁军来捉我吗?”
声音虽轻,这一句话却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裹挟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敌意。
宁真不由蹙眉,既然阿畅这样问,便是默认了他其实是男孩子?
她放下手中经卷,蹲坐到阿畅面前,“门外便有内侍,绮华宫离宫门近,巡逻禁军也多,我确实喊一嗓子就有许多人冲进来拿你。但是既然我刚才没喊,现在也不会喊。”
阿畅不由嗤笑一声,抬眼睨她,“你是菩萨吗?哪来那么多的好心肠。”
虽然口中不饶人,但明显能发现阿畅放松了些。
“这是何意?你又不是恶人,就算隐瞒性别在庆云庵出了家,我也不会因此对你喊打喊杀。阿畅,你定是有缘由的吧,圆音师姐她们知道吗?”
明明是男孩子,却长着一副女孩儿家的样貌,人又瘦弱,估计小时候没被欺负。
所以对性别一事尤为敏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