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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配(1 / 2)

几日来心力交瘁,寄月回到石桥巷后,在榻上歇了一整日才回过气力。

隔日清晨,她早早地就去了铺子里,看完这几日的账册,又到后堂和绣娘裁缝看了看绣样,忙完已是巳时。

来到二楼账房推开小窗,想透口气,发觉又下起雨来。

往年京里得到六七月才到汛期,但今年的雨来得格外的早。

思忖时,楼下驶来一辆马车,先下来一位丫鬟装扮的姑娘,那姑娘正撑开伞,一抬头,看到窗边的寄月,欣然招手:“寄月姑娘!”

寄月低头一看,是个面熟的姑娘,但记不起在哪儿见过,直到见沈祁愈从马车上下来,才想起那是他的丫鬟,春华。

沈祁愈从春华手中接过伞,二人交谈了两句,他将伞斜了斜。

抬起头,对寄月莞尔一笑,眼里沾染了雨天的水气,温润迷离。

寄月回之一笑,落下窗,到楼下迎接二人,“春华姑娘,没想到还会有再见的一日。”

春华正立在檐下收伞,扭过头笑意满盈,“是呀,听公子说起,春华还不敢相信,这不,死皮赖脸央求公子带我过来看看姑娘。”

见寄月穿着一身颜色极淡的水绿色衣裙,笑意恬淡,身姿端雅,春华想到江南春日里,水面亭亭而立的一枝新荷。

她不免恍惚,“见到寄月姑娘,我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江南……”

寄月揽过她,走进铺子里,“我也是,没想到还能在京城遇到你们。”

春华环顾铺子里,啧啧称道:“哇,这铺子可比在泾城那间好多了,听公子说,寄月姑娘如今还是铺子的东家,真厉害啊……”

两人说了几句话,春华才记起自家公子还跟在后头,忙退到沈祁愈身后,“公子、寄月姑娘,你们聊。”

寄月把他们领到后堂小坐,“公子今日怎得空前来?”

沈祁愈笑笑,“先前听江娘子说过,每月十五,寄月姑娘都会去庙里探望那些孤儿,正巧今日在下无事,便想一道过去,看看可否能帮上忙。”

寄月自是乐意。

几人一道打伞去了附近的点心铺子和书肆,买了些吃食和孩童启蒙的书册。

来时是寄月独自撑一把小伞,沈祁愈主仆二人撑一把大伞。

从铺子里出来后,春华使了点小心计,将寄月手里的点心盒子接过来,又把手中大伞递给他:“春华个子矮,可否拜托姑娘替公子撑伞?”紧接着不由分说举起寄月的小伞缀到二人身后去了。

寄月只好接过伞,撑在正抱着一堆书册的沈祁愈上方。

两人共撑一把伞,沈祁愈虽是文弱书生,却比寄月高出大半个头,为了迁就她,还特地弯下身子。

但偶尔寄月手酸了,举着伞的手低了些,伞骨便又顶在了沈祁愈头顶。

他不由自主轻笑了声。

把头低的越发低了,不经意间离寄月稍微近了些,目光忍不住地落在她微微低下的脸上。

察觉到他的视线,寄月本能地抬头,对上他温润的眼时,蓦然想起一双常是戏谑的眼。

她眼中有一瞬慌乱,再度低下头。

这一幕在旁人看来却是含羞带怯。

远处的茶楼上,一扇小窗被推开了巴掌大的间隙,自外头往里瞧,只能看到昏暗一片。

唯有离近了才能看清,窗后立着位面如寒霜的青年,青年一身墨衣,眼神幽暗,与窗后的昏暗几乎融为一体。

一双眸子紧紧钉在远处的一双人身上,年轻书生一身青衫,捧着书册,文质彬彬;女子一袭浅浅的水色衣裙,温柔婉约,正替那书生撑着伞,两人不时相视一笑。

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明明是在北地京城,那二人立在一块,却宛如一幅绘着江南烟雨的水墨丹青。

烟雨朦胧,温润中透出一股清冷。

那把天青色的伞往上抬了抬,女子似乎抬头往这边望了一眼。

祁凌只当是他自作多情看错了,愈发烦躁,砰一下关上窗,背靠着墙面,仰面阖上眼,压抑地深吸了一口气。

明知越看越难受,但仍忍不住再次推窗,雨千丝万缕从天降下,楼下各色的伞面来来往往,唯独不见那天青色的伞面。

城郊的庙里。

这庙本供奉的是一代贤相江相,这位相爷少年英才,二十岁便已拜相,其毕生愿景便是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因散尽家产救助穷苦人,一生清贫,又操劳过度而英年早逝,死时连棺材板也是门生凑的。

而江娘子,便是这位贤相唯一的后人。

寄月还记得,头一回和江娘子来此处时,对上她敬佩的眼神,江娘子摊了摊手,“我是个贪财的俗人,不似祖父那般心怀天下,恰巧银子花不完,又不忍心败了先人贤名,这才沽名钓誉,做起了善事。”

此时和沈祁愈一道来此,寄月想起他那句“凡事问行不问心”,深以为然。

沈祁愈望着破旧的石像,贤相逝去数十载,逐渐被世人淡忘,此庙已然破败,鲜有人至。

他虔诚地深深作揖。

“晚生自识字明理之日起,便立志成为江相这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贤臣,先人高山景行,晚生虽不能至,仍心向往之。”

寄月这才记起,当年春华说过,沈祁愈十五岁便中举,倘若没生病,只怕早已高中状元。所幸上天眷顾他,“以公子的状元之才和悲悯之心,他日定能与江相比肩。”

沈祁愈笑道:“跟着江娘子和寄月姑娘做善事,也算离江相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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