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止罕见拔高的声调,令霍泽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小心翼翼观察的表情。
但实际上,叶行止也仅是咬牙切齿了一瞬,没有对他做任何可怕的事情。
更没有把那只异化度极高的大公鸡叫进来啄死他。
“黄的叫金乌,白的叫玉龙。”叶行止直接拍板,他的灵宠必须有排面。
他无情推翻了霍泽的提议,并严肃决定,就此剥夺霍泽给任何事物命名的权力。
两只狗崽不太满意,他们就想叫小金和大白,绕着霍泽的裤腿嘤嘤撒娇,但是抗议无效。
而霍泽悄悄松了口气,一边抬手抚摸狗头,一边认真赞同道:“您真有文化。”
闻言,叶行止挑了下眉。他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角色设定,看着霍泽淡淡道:“我没读过大学,你读过。”
霍泽险些被他略带鄙夷的注视噎死,默默撇过头不说话了。叶行止也不在乎,又给自己添了碗粥,动作慢条斯理,把霍泽做的馒头全部吃光。
而霍泽垂眸看着飞速变空的盘子,忽然意识到,他此刻浑身都彻底放松了下来。两手无意识揉捏毛绒绒的狗崽们,心中只想着幸亏没有浪费食物,等一会再去洗碗。
时光过得慢而悠闲。
昨夜的谈话还是勉强起了作用。霍泽觉得自己只要不招来麻烦,不惹恼这个古怪的人,应该是可以试探着自由行动的。
因为叶行止让霍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错界:在这座山谷里住着,他好像什么都不用再管,而且只要他想,就可以一直这样安逸下去。
这种微妙的安全感让他不禁苦笑,又忍不住继续揉揉小狗屁股,再摸摸小狗脑袋。
*
闲聊一会儿,太阳高挂,空气微凉的山谷渐渐变得温暖。
叶行止把霍泽打发走,回到内室,临走前还抓住了某只异常亢奋的大公鸡。
这只公鸡也有名字了,叫鸡元帅。相比起可爱狗崽们,叶行止给它取名字时就要随意很多。
他发现,随着霍泽的身体开始恢复健康,鸡元帅对霍泽的食欲暴涨,几乎无法控制。昨晚甚至还偷摸着飞到后院,在霍泽房间门口鬼鬼祟祟地转悠。
于是叶行止决定,临时给它进行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
现在鸡元帅可没有了今早的意气风发。它哆嗦着趴在地上不动,油光水滑的羽毛尽数耷拉下来,很是萎靡。
说起来,叶行止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家禽都如此害怕他。他一直在放养这些灵宠预备役,又没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即便到了此刻,叶行止也颇为心平气和。他并不是个擅长训斥喝骂的人,只是随手掐诀在鸡元帅的魂魄中添了一枚印记,以便今后更好沟通与控制。
“你们都吃我的喝我的,不可随意互相伤害。若不然,明日我便让霍泽把你炖成鸡汤。食人者,人恒食之。”叶行止语重心长。
“喔喔……”
叶行止满意扬唇:“很好,你日后必不可再犯,明白吗?”
刻在灵魂深处的威压让大公鸡疯狂点头,吓得血红豆豆眼都快退回黑色,恨不能以头抢地给叶行止磕几个。
而与此同时。
霍泽掀起衬衫下摆,检查了一下腹部的伤口。
他皮肤很白,那道暗沉疤痕被凸显得扭曲而触目惊心,但霍泽挺高兴的。能够快速结痂实在是不可思议。
确认过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霍泽想了想,决定去小溪边上跑步。
末世中缺衣少食,因此保持身强体壮非常重要,他要趁着如今有空闲时多锻炼,赶紧把上辈子的力气练回来。毕竟,霍泽不认为叶行止会护着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永远留在此地。
他一路慢跑,深深呼吸着新鲜空气,难得感到心旷神怡。
这山谷风景极美,似乎比他上辈子记忆中更为山清水秀,生机勃勃。各色野花野草顺着岸边茂密生长,有些甚至快要高到霍泽的膝盖处,而溪水一如既往清澈见底,近乎透明,水里的游鱼也是膘肥体壮,活泼地用尾巴拍起水花。
远处,一只漂亮大白鹅端庄地浮在水面上,顺着上游向下游飘来。它忽然低头凶猛狰狞地吞下一条大鱼,随后又继续高昂脑袋,再次维持好自己端庄优雅的姿势。
在与霍泽对上视线时,大白鹅眼神中满是对于低劣食品的不屑一顾。
这……好像也是叶行止散养的动物。霍泽面色古怪了一瞬,干脆当作没有看见。
他跑完步,喘着气用清澈冰凉的溪水洗了把脸,坐在草地上休息十分钟,随后开始就地练习俯卧撑。
耳边极为安静,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还有潺潺溪流声,家禽们走来走去咕咕哒哒,与若隐若现的虫鸣……
霍泽动作猛然一顿,立刻抬头望向天空,又仔细观察了山壁间枝繁叶茂、高耸入云的各类树木。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地方没有鸟。
任何一只野鸟都不存在,哪怕是随处可见的麻雀也没有!
怪不得他从昨晚开始,就心中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一直没听到鸟叫声。
这山谷面积很大,想要驱逐所有野鸟,绝非普通人力可以达成。
霍泽有些头皮发麻,逐渐松快下来的心神再次绷紧。
他忽然觉得自己上辈子还是见识短浅了,有些看似难以解决的问题,在叶行止面前,可能根本都不算问题。
叶行止这个人,要么就是隐世家族的古老道士,要么就是拥有控制异兽的罕见异能。霍泽现在对这个猜测更多笃定。
如果当初去救那个一家三口时,叶行止也在……霍泽闭了闭眼。
现在想又有什么用。
他继续做俯卧撑,争取将每次动作都做到极致标准。汗珠顺着脸侧缓缓滑落,没入草地消失无踪。
当霍泽做完三组俯卧撑,正在心中盘算今后的锻炼计划时,叶行止竟然从四合院里慢悠悠走了出来。
霍泽赶紧用溪水洗了把脸,醒醒神。
而叶行止单手捏着大公鸡的脖子,来到霍泽面前,把它像破抹布似的往地上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