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叙白怔怔地望着舒浓的眼睛。
这双眼睛,六百年来,他日日求,夜夜思,都未曾再得见一眼,只在无数个夜晚,出现在他的梦中。
像是美梦成真,又是噩梦现世。
舒浓的双眸清澈明亮,似澄静湖面的晶莹里,他未发现丁点对他恨意,以及其他他奢望的情绪。
柳叙白伸手想去抓舒浓的指尖,却仍旧再次只触碰到一片虚无,他连舒浓的衣角都无法触碰,只能徒劳地一次次重复。
汗珠顺着他的脸庞滑落,周遭的温度上升,汹涌而来的热气强硬地突破他的灵力,将整个屋子连同他裹挟在热气之中。
柳叙白额边的发丝早已被打湿,湿答答地粘在脸上,好不狼狈。
他触碰不到舒浓,视线落在她的面庞上。
他狼狈不堪,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像是眨眼间,便有汗珠从他的眼前滑落,面前的舒浓却依旧干净清爽,她离得近,他甚至能隐隐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柳叙白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她指着自己的食指之上,她的手掌应该因常年练剑而长着茧子,手指却纤细白皙,他微微垂眸,便瞧见她食指左侧的那颗熟悉的小痣。
舒浓打量了他片刻,笑着起身,语气里也多了几分讽刺的意味:“让我猜猜,你这心魔,不会是因我而生吧?”
她低着头俯视着他,柳叙白低着眉眼,沉默许久,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该怎么说呢?
说他在害死她之后愧疚不已?说他在她死后才发觉自己爱她爱得不能自已,无法忘怀,所以因此生了心魔?
他纵使有太多的狡辩与解释,想要弥补和获得谅解,舒浓都已经不在了。
她出现在他面前,他却连她的一片衣角都触碰不到。
他没有获得原谅的机会,他和舒浓早已阴阳两隔,他甚至招不回她的魂,招不会属于她的丁点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