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晚上做什么吃呀。”
“嗯……”
易秋看了一眼灶台上的火,“我买了新鲜的虾,准备做个罗勒炒虾,烤箱也预热了,宵夜准备烤蛋挞,配妈你寄给我的洛神花茶。”
林照月在电话那头夸奖她,“嗯,听起来还不错,看来我们秋儿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林照月是上海女人,家庭条件很好,生活体面又讲究,易秋回玉窝以后,在养女的生活上,她鞭长莫及,总是变着花样地给易秋寄东西。
“对了,上周给你寄的衣服收了吗?”
“上周?哦,我这两天都在监区,还没有来得及查快递。”
“赶紧看看去,哎,你那边的快递真的麻烦,好多快递加钱都不给发货。”
易秋关了小火,靠在厨柜边查快递信息,“妈,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监区里面,穿自己衣服的时间真的不多,你和爸每个季度都给我寄衣服,现在好几件吊牌都没剪。”
“不能这么说,我和你爸也不是没在玉窝生活过,那边冬天虽然暖和,可临江的县城,晚上风大得很,这次给你寄了一件大衣,你晚上值班穿着也暖和。这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你……”
“你行了行了!”
易秋在那头听到了养父陈国昌的声音,“人秋儿早就跟你说了,她单位排了值班,回不来,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问问问。”
林照月拿远手机怼道:“诶我关心女儿怎么了?你想女儿你又不说,我在房间里给女儿打电话,你又进来拿东拿西,死赖着不出去,你要干什么?”
“我……”
陈国昌索性把电话拿了过去,“秋儿,别管你妈,工作重要,年轻人,好好地干,领导都看得见。也别太想着我们,我跟你妈都好着呢,她想你回来,就是想给你介绍对象,诶对,其实那小伙子也不错,我们单位的青年教师,去年刚从澳大利亚回来,刚刚三十岁,长得也还行,一会儿爸给你发照片,你先看看。”
“说好了我跟秋儿讲,你起什么劲儿,手机还给我,你出去吧你。”
易秋听着林照月和陈国平在电话那头说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夫妻各自出身南北最富裕的地区,平时说话谁也不让谁,感情却一直很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易秋是真的很幸福。
“妈,爸,等这个月过了,我跟单位请年假,回来带你们出去玩。”
林照月听她这么说,倒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跟你爸身体都好,哪儿都能去。知道你好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做饭了,我跟你爸也吃饭去了。”
“好。”
易秋挂了电话,洗了手正准备炒虾。
趴在门口的阿豆突然坐立起来,退了几步,戒备地看着大门,发出一阵拖得很长的怒吠。
“阿豆。”
易秋站在厨房门口叫它,阿豆回头看了她一眼,仍然死死地盯着门口。
易秋过去,看了一眼猫眼儿,低头开了门锁,一把推开,阿豆猛地冲了出去,外面的男人差点摔倒在楼梯上,胡乱拿起易秋放在门口的扫把对着阿豆一通乱挥,“走!走!走开!”
“陈慕山。”
陈慕山举着扫把“啊?”了一声,眼睛还盯着挡在易秋前面,正冲着他吃呀咧嘴的土狗身上。
“把扫把放下。”
她刚一说完,陈慕山手上的扫把头就掉了。
“……”
易秋弯腰摸了摸阿豆的头,“坐下。”
阿豆和陈慕山几乎同时坐下,阿豆坐在易秋身后,渐渐收住叫声,陈慕山坐在门对面的楼梯上抹了一把脸,捡起掉在地上的扫把头试图装回去,却发现接口已经坏了。
“啧。”
陈慕山把扫把扔到一边,看着易秋身后的阿豆,勾了勾手指。
“过来。”
阿豆显然不喜欢陈慕山,冲着他又是一通狂吠,陈慕山也来了性子,拿起那根扫把杆子,试探着伸向阿豆,戳它的狗头,“让你凶,我让你凶。”
阿豆果然被他惹火,噌地站了起来,易秋朝楼上看了一眼,担心闹下去吵到邻居。
“陈慕山,你是不是还小。”
陈慕山还在戳阿豆的脑袋。
易秋用手挡住阿豆的脑袋,“你这么晚过来,就为了来搞坏我的扫把吗?把杆子放下。”
陈慕山放下扫把杆子,坐在楼梯上对易秋笑道:“你这狗看着凶,其实不行。”
“我说过了,他没有品种,就是一只土狗。”
“土狗养来做什么,人拿着棒子他都不敢扑,能保护得了你?”
“现在哪有宠物狗保护人的。”
易秋转身回客厅,“都是人在保护狗。”
阿豆看易秋进去了,也站起来跟在她后面进去了。
陈慕山站起来跨了一步,脚踩到了易秋的门前垫上。
易秋的门前垫是墨绿色的,很干净,上面放着她换下来的平底皮鞋和一双女式的备用拖鞋。陈慕山脚穿的是大江南统一发给男员工的工作布鞋,灰色,布料也很薄,他穿了不到十天,鞋头已经有点开边了。
陈慕山把脚退了回来,站在垫子后面叫了一声:“喂。小秋……”
易秋回头,看见陈慕山还站在门口。
他干最荒唐的事,说最难听的话,但是,他却有最克制的肢体,和近乎隐忍的边界感。
他真的很像狗。
易秋对这一刻存在于她脑中的想法不满,但凭一己之力却又抹不掉。
“进来。”
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给出了一个指令性的词语。
陈慕山看着自己的鞋子,犹豫了一下,“有没有拖鞋。”
易秋看了一眼地垫上的女式拖鞋,那是尤曼灵常穿的。
“没有。”
“哦。”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