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婧白着脸看桌上那把剑，又看不远处那道身影，看了一会儿突然捂住眼睛。
再次睁开，眼中那道身影还在，是秦川哥哥回来看她了。
一切都是真的。
……
这晚，卜婧一夜未眠，那些魏伊莲盛怒后的冷嘲热讽、秦川哥哥的意外归来……一个又一个场景在她眼前浮现。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上官教习说秦川是假的、一切都是她想象出来的，但他怎么会是假的？
他的面容那样清晰，他的声音一直近在耳边、他赶走藏在角落里的那些坏人时，每个动作都是只有他会使用的招式。
那样完整的人，怎么可能是假的？若真是假的，她为什么要想象出这样一幕？
反复思索后，她对身边的一切，甚至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她是修习幻术的人，自然知道虚幻的东西会有多真。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不明白她为何会设想出这一切，难道她真的被自己盘绕住了？
无数想法一遍又一遍在卜婧脑中浮现，或许她心中早有了答案，才没有去印证什么。
辗转反侧一夜，第二天喝平日习惯的补药，看到守宫慌忙藏起来的药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精神早已有了问题。
“这药单师父什么时候给你的？”卜婧目光灼灼看着她。
守宫平静道：“如果奴婢没记错，小姐领回补助约有半个月时，先生就给了。”
“竟然这样早……”
得知真相，她失魂落魄了许久，还是打起精神来，她还要印证一件事。
赶走守宫，步履维艰下床站在卧房中央，她凝神聚气闭上眼睛，又快速睁开，如此往复几次后，她开始对自己施术。
幻术是付诸形象的术法，更是诉诸听觉的术法，只有视听结合如一，才能成功施展。
人通过五感接受外界，眼睛和耳朵是人身上最敏感、重要的感知通道。人的眼睛像一扇敞开的窗口，接点在外在世界耳朵像一只海螺，能听到海螺口传入的声音。
将这二者的控制与接引达到尽善尽美，虚幻的幻象便由此诞生。投入这编织的世界，把感知紧紧控制，使施术人从曼陀罗的沉醉中苏醒过来。
幻术师首要一件事。
想要施术，必先中术。
连自己都无法迷惑的术，又怎能迷惑他人？
平心而论，卜婧在这一点上很有天赋，每次施术她都会迷惑自己，却不会沉迷其中，到最后一刻依然保持清醒。
如果说使她沉醉的是曼陀罗一般的彷徨之感，那么清醒过来后引这曼陀罗到别人身上，便成了有毒的夹竹桃。
色彩瑰丽的粉色花瓣一寸一寸腐蚀那窗口，麻痹那海螺，眼前的世界完全换成了虚假模糊的幻象，正所谓真假难辨。
成功脱离了幻觉，卜婧嘴唇微勾，她已经中术，却还差点火候，少不了粉饰一番。
心如明镜，眼前的世界转瞬之间被翻天覆地，所有差距一瞬间被掩饰，卜婧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卧房。
是一切没变？还是……
不，她不会失败。
卜婧观察四周，她一定能找到破绽，这难不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