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萱的脚步猛然顿住。粱煜的意思很明显。不管仲恩是不是受了紫瑜郡主的指使,这件事,都不能拖了紫瑜郡主下水。不知为何,阿萱分明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可这会儿听到粱煜的话,心口还是猛地一沉。“若昨夜,被那仲恩得逞了呢?”
阿萱低声问着,缓缓转回身来。她看着粱煜,双眸颤动得厉害,“若昨夜,我失身于仲恩,爷会如何?”
是不是还是会跟她说,别牵扯上紫瑜郡主?但粱煜显然没往这方面想,他看着阿萱那张仿若沾了水的脸,脑海中便不自觉出现她昨夜那神智模糊的样子。如若不是安庆楼的小二来得及时,如若不是她自幼练就的身手让她在关键时刻得了救,如若……想到阿萱差一点点就被仲恩给欺负了,他周身的气压都染上了杀意。黑沉的眸子越发阴森,连着声音都透着寒意,“本王会让整个太傅府付出代价。”
但凡仲恩碰了阿萱一根头发,他都要让太傅跪到阿萱面前来赔罪!然而,这个回答并不足以让阿萱感动。她想当然地知道自己在粱煜心中的份量。她可是他一手养大的啊!这么多年来,他对她恩宠有加,岂能容忍旁人欺辱?仲恩那个蠢货,根本就是找死!若她当真出了事,粱煜哪怕是顶着皇上的压力,也会亲手覆灭了太傅府。但……依旧半句不提紫瑜郡主。哪怕她真的被仲恩给占了身子,粱煜,也还是会保着紫瑜郡主。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阿萱忍不住勾起唇角一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尖,再抬眸时,那双颤动的眸子已是归于平静。“爷好好休息。”
说罢,转身离去,再无任何留恋。不多久,水牢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已是迷迷糊糊的仲恩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随即便是勾唇一笑,“怎么了?想小爷了?”
阿萱神色微冷,拿过墙壁上的火把,走近。池水映照着火光,随着仲恩轻微的晃动,水面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星星点点,很是好看。如若,那水不是红色的话。“仲大少爷往后应该不能碰女人了吧?”
阿萱看着水面淡淡开口,视线渐渐落在仲恩的伤处。被泡了这么久,仲恩其实已经痛得麻木了。可这会儿伤处被提及,那受伤的地方好似又有千万根针扎一般,他的情绪也瞬间被点燃。“贱人!你害我成了这幅模样,我绝不会放过你!”
闻言,阿萱却是冷漠一笑,“国师无相曾说过,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你闯我包间是因,我让你学狗叫是果。你企图玷污我是因,往后再不能行男人雄风是果。可我却是有一事想不明白,若说你去而复返是果,那……什么是因呢?”
仲恩死死盯着阿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我承认是受人指使!只可惜,你打错算盘了!”
熟料,阿萱却是摇了摇头,“不,你弄错了,我并没有让你承认什么。毕竟,以你这脑子,便是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我只是让你想这因果。”
阿萱说着,坐到了先前粱煜坐着的椅子上。左手指尖却是触碰到了点点粘腻。她垂眸一看,竟是血。粱煜的血!她方才一路扶着他回去,的确是闻到了血腥气,可她以为那是仲恩的!怪不得他不让她看他的伤!眸心不由得一沉,而一旁的仲恩也没再出声。他在思考着阿萱的话。是啊,他为何去而复返?是因为路上遇到了紫瑜郡主,紫瑜郡主说,阿萱害得粱煜如今重伤在床,她心疼粱煜所以说了阿萱两句,结果阿萱便离府出走,不知去了何处。紫瑜郡主问他可有看见阿萱。她还说,阿萱这姑娘性子刁蛮任性,当初害得她差点在香林阁失了身,如今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当时,仲恩诧异万分,看着紫瑜郡主那单纯善良的面容,又想起阿萱那嚣张狂妄的样子,一时间气愤难填。最后,紫瑜郡主叹息了一声,只说阿萱那样被宠坏的姑娘,需得尝到点教训方才能与人感同身受,往后才会老实本分些……紫瑜郡主的话,仲恩几乎一句都没忘。更加没有忘记紫瑜郡主那盈盈双眸如珠般落泪的样子,真真儿是我见犹怜。阿萱回过了神,看着仲恩那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道他已经起了怀疑。于是,她又道,“仲太傅博学多才,深得皇上恩宠,仲大公子身为太傅府的长子,理应也不傻才对。怎么就不多动动脑子呢?”
冷声的嘲讽入耳,仿若是一把钥匙,一下子就打开了仲恩的思虑。昨日紫瑜郡主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透露出了三个信息。一,阿萱害了粱煜,所以若是出了事,粱煜未必会帮她!二,粱煜如今伤重卧床,便是想帮也有心无力。三,阿萱曾用龌龊的手段对付过她,所以用同样龌龊的手段对付阿萱才是最适合的办法!他昨日,是因受辱才会对阿萱起了怨恨。但与紫瑜郡主一番交谈之后,他竟觉得对付阿萱是因为他要替美人儿出头,是锄强扶弱,是吊民伐罪!所以,才有了最后他被伤了下身,被吊在这儿半死不活的果!“真是……好手段啊!”
终于,仲恩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他怎么都没想到,紫瑜郡主那样一副善良纯洁的模样,几句话,便毁了他一生!眼看着仲恩想明白了,阿萱方才勾起了嘴角,“粱煜有多紧张我,你也应该瞧见了。如今他虽重伤卧床,可以他的手段,要对付一个太傅府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你是要拉着整个太傅府给你陪葬,还是与我合作,对付那个利用了你的人?”
粱煜不让她牵扯紫瑜郡主。可怎么办呢?她偏要将紫瑜郡主拖下来!那个女人,用那种龌龊的法子,想让她从此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那,就应该做好被她踩进泥潭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