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绽放,蜂蝶围绕。
河宴郡主、萧娆和一并宗室贵女们坐在宴席上首,垂眸瞧着站她们面前的鲁春晓。
她们没有说话。
鲁春晓却脸色微白,身形颤颤,仿佛谁欺负了她似的。
她相貌肖其母,都是弱风扶风那一挂,这般瞧着,竟有几分楚楚之态,很是可怜。
鲁咏志和鲁老夫人忍不住凑上前。
宾客们也把注意力投向过来。
气氛一时寂静。
片刻,鲁春晓率先开口了,“请问郡主娘娘唤民女何事?”
新朝了,鲁咏志的爵位没了,除了几分家产,他就是个平头百姓,作为他的女儿,鲁春晓自然是‘民女’。
“这个,是你写的?”
河宴郡主轻蔑地扔出本‘女戒’。
这个东西,如此流传,她自然是看过的,并且十分生气,毕竟,那上面的每一条,她都犯了,按照上面的写法,她都进浸猪笼的了。
条条安得上。
河宴郡主都有点怀疑,这破玩意就是针对她写的。
她本就有心禁一禁,讽一讽,但,她终归是前朝旧臣,摸不太准楚太祖的脾气和新朝的风格,这破书坏则坏矣,却是愚民的好手段。
她断定,上层权贵大多都会喜欢,贸然出头,恐怕得不着好处,只能装作不晓得,心里还盘算着,要是这股风真刮起来,她就自请出家,先博个头筹避之。
谁晓得平王妃找来了。
河宴郡主这才想起来,哦,对了,她是义绝的,她是二嫁的,她怼了婆婆,灭了相公,女戒这事,也条条针对她。
这太好了。
她是昨日黄花,人家平王妃正当红啊,平亲王爱她如命,皇后娘娘又喜爱她,连宗室贵女们的教育都归她管,她来相请,要破一破这股邪风。
河宴郡主自然应允,甚至,愿意做那个出头鸟,扮扮恶人模样。
“鲁氏女,说说吧,写这玩意儿,你怎么想的啊?”
她半掀眼帘,做出一副轻蔑又鄙夷的模样。
鲁春晓抬头看着她,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恼怒。
凭什么啊?河宴,一个快到半百的老女人,不贞不洁,男宠遍地,甚至,还把她们鲁家害得那么凄惨,以往,她是个公主,自己不敢招惹她,但如今……
明面上,大家敬她是个‘郡主’,可实际呢,她也就是个亡国奴罢了,每天都得跟在皇后屁股后面卖乖讨好,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质问自己!
鲁春晓胸口悸动,愤怒和嫉妒充斥着她的海脑,让她的语气带出几分锋芒,“郡主娘娘这样问?是对民女著的书有疑义吗?”
“您是觉得哪里不对?”
“儒家学说,凡而为人,当懂得礼义廉耻,女子嫁人,难道不该从一而终,以夫为天,不该孝顺公婆,事必亲躬?”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女贵殉夫,舍生亦如此。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
“谦卑恭弱,从一而终,这才是天地正道,是女子典范,民女晓得娘娘不爱听这样的话,但,您生来就是贵女,自然能任性妄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