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臭气和垃圾堆的肮脏小巷中，金发金眼的矮个子少女渐渐被围上来的人群包围。
他们手中拿着小刀或棒球棍之类的武器，身穿绣着‘天上天下唯吾獨尊’的汉字长外套，神情凶残眼神挑衅。
林檎将被丢到地上的野菜捡起，站起身，视线向藏进人群后的小女孩瞥去。
对方接收到目光，朝她冷笑了一下，随即躲到更后面，彻底隐藏起身影。
她的花盆，大概是彻底没戏了。
少女垂下眼睫，在抬眸时先前眼底微不可见的失落消失不见，她睁大着眼睛疑惑地问道：“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我想先回去把韭菜种好。”
说着，林檎低头扫到野菜叶上沾到的脏东西，抿嘴惋惜的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始整理菜叶。
弄脏了也太可惜了，不过还好，回去洗洗还能吃。
林檎专注于野菜，并不知道此时她明晃晃地无视，让这个擂钵街最近兴盛的帮派成员们感到出奇的愤怒。
他妈的！居然敢无视他们！！
其中一个有些眼熟，梳着油光黑亮的大背头的青年从中走出。
“哈哈，又见面了啊臭丫头。”
大背头斜眼睨着林檎，下意识抚摸芥川银留在他手背上的伤口，语气充满即将报仇的得意：“我说过，得罪我次翔，就是得罪整个‘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组，这次可没有人会来帮你了！”
他视线紧紧盯着被他们包围的金发少女，唇角不断向上咧开：“而且没想到你就是他们口中这几天一直在打探‘八佰屋’的那个外来人，等我先揍你一顿再将交给番长，说不定会提拔我做个若头，嘎哈哈！”
他喉咙发出令人不快的嘎嘎笑声，身后的混混也跟着起哄，说要小看他们的林檎付出代价。
名为次翔的大背头男人是这伙人之间的小头目，他们都是擂钵街近日兴盛的新组织‘唯我’组的成员。
因为组织番长强硬规定他们不得在擂钵街内收取保护费，没有油水可捞的混混自然会选择跟着次翔，时常偷偷去骸砦附近，向路过的普通居民勒索过路费。
林檎在他们眼里正是只侥幸逃过一次，待宰的幼小羊羔。
这回小羔羊终于有了点反应，她呆呆地抬起头：“啊？”
什么八佰屋？蔬菜店吗？
林檎停下摘菜的动作，盯着眼熟的大背头，神色终于认真了起来：“我没有看到什么卖蔬菜的店铺，你们应该是找错人了，不过你好眼熟啊，我好像记得你。”
次翔莫名有些期待，他希望能看到一直无所畏惧的林檎会害怕地向他磕头道歉。
最好再交出所有值钱的东西，或许他就会大发慈悲，可能在揍她的时候少踢两脚也说不定？
“虽然不知道你做过什么让会健太那么害怕，今天又让年幼的女孩来欺骗我，所以这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了。”
少女如宣判般毫无起伏的清越嗓音在小巷上空回响。
混混青年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哄然笑成一片。
有人捧腹大笑：“哈哈哈，次翔哥你听见没有，她居然说不会放过我们诶？”
次翔嘎嘎笑着抹掉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笑嘻嘻道：“健太？哦，那个每次问他要钱就逃走、自视甚高不肯加入任何帮派组织的倔牛吗？如果不是看在田中的面子上，那臭小子早就该被其他人打死了！”
“至于你嘛，”他眼神有些猥琐地在林檎身上上下扫着，意有所指地说：“就凭你想让我们‘不好过’还差得远了，嘎哈哈！”
少女眨了眨眼，仿佛天生翘着的唇角拉成紧绷的直线，微微有向下的趋势。
林檎将野菜都收好，把挎包摘下放到干净的石墩上，在次翔他们轻蔑疑惑地注视下，伸出右手，摊开手指掌心向上。
她轻声开口：“在老家牧牛的时候我发现，青草其实并不好消化。所以牛会将自己吃下还没完全消化的食物，重新从胃里吐出来再咀嚼。”
“也就是反刍，重复吃下、呕回嘴里、再吃下的过程，直到食物被彻底研磨消化后，才算完成进食。”
次翔看着她平静无波澜的金色眸子，不知为何双腿有些颤抖，下意识想退后。
明明只是一个矮小普通的少女，怎么会让他有被猎鹰注视的错觉。
他看着林檎的娃娃脸，丢掉心底的恐惧扯着嗓子大笑道：“哈？然后呢！你是在这里教我们喂牛？所谓的不放过就是这些吗，好怕怕哦，嘎嘎嘎！”
在所有人莫名的目光中，林檎将右手手指微微收拢，攥成拳头。
下一秒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紧接着次翔看见金色的亮光从眼前划过，他腹部被人砸了一拳，极端的痛感迅速传入脑海，胃像是被一只手猛地揪住狠狠扭着。
难听的笑声戛然而止。
“呕、呕！！”
他踉跄着趴在地上止不住的狂吐起来。
其余混混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无法理解刚才还无比张狂的次翔哥为什么突然倒地。
那个清越柔软的少女声还在平静地继续说着：“然后呢，有时候老牛吃下太多的杂草堆积在胃部吐不出来，就需要牧牛人去帮助它完成这一步。”
林檎收回拳头，看着呕吐的男人开心地笑了起来：“太好了！你果然吃了早餐。但是牛都知道不能浪费，擂钵街的食物都很珍贵，这样可不好哦。”
她带着笑容，轻轻拍着对方的背部，像是在安抚一样。
只有深陷痛苦的男人知道，刚才这双手的主人一拳打在他胃上，另一只手却将差点被击飞的他一把拉了回来。
和泉奈给他‘力气似乎有点大’的情报完全不同，这简直是怪物才能拥有的力量。
果然，下一刻少女状似温柔实则强硬不容拒绝地将他扶起，直接将他的的特攻服撕成布条快速绑住在脸上，堵住还在呕吐的嘴。
次翔泛着白眼一脸痛苦，胃部还在进痉挛，没能吐出去的食物堆积在口腔和食管，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