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黄昏,一道身影自云海疾速坠落,正落在官道上。一声轰隆巨响,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往来商队之中,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随即便是面面相觑。
这什么玩意儿?打哪儿掉下来的?
结果正在此时,大坑之中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玄阳!你怎么不把我接住?”
远处一座山峰,玄阳寻见一株老药啃了起来,懒得搭理刘赤亭。
你自己算算,这才两天,你摔了多少次了?我接住还得倒退二里地,有那闲工夫,你自个儿爬起来吧。
没法子,刘赤亭只好自己爬出大坑,爬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至少数十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也没理会,更没解释。
这怎么解释?说我赶路呢,一个没站稳从天上掉下来了?
也是此时,前方一支楚国商队的马车之上,有个以黑布遮住眼睛的年轻人抬手摘掉了黑布,面向前方,脸上颇有些诧异神色。
见刘赤亭一阵风似的狂奔离去,他也来了兴致,翻身跳下马车,随手丢下一枚银锭子,大步追赶而去。
可走了不出一刻,年轻人已经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牲口啊!咋个跑这么快?”
他擦了一把汗,却见那小子一通狂奔之后,竟然站在一把剑上……飞走了!
年轻人再次瞪大了眼珠子,似乎明白刘赤亭是怎么从天而降的了。
“起猛了?我们这的人,都到这种程度了吗?”
但想到此处,年轻人嘴角一挑,那剑不错,应该很值钱。
刘赤亭哪里想得到稀里糊涂就被人盯上了?他这会儿可忙。
将剑气分个清浊不难办,使清气上浮故而致使身轻如燕,也不难办。难办的是祛除杂质之后的剑气尚无地方汇聚,也就是那座丹田气海,他始终不得开。
再就是,挥拳抵挡罡风,作用实在是有限。已经过去了两天,路程落下不少,明日起要日行八百里才能在七日内到遇圣峰。
云海之上,少年出拳不止,看似短短两日便能御剑近两刻,且拳头也已经能抗住些许罡风。事实上这是四年来刘赤亭有意无意的修行积累而来。
即便是周至圣,瞧见刘赤亭对各种法门极其容易上手,也会心中感叹一句,自己的徒弟确实比自己会教人。前三年间,邓大年看似什么都没教,但确实给刘赤亭打了一个十分牢固的地基。
其实刘赤亭自己都不知道,能将剑气分个清浊,已经说明他是能掌控自身剑气的。
很快,两刻过去,太阳已经落山,少年人一个站立不稳,再次一头栽倒。
硬提着一口气,今日加起来才行进不到四百里……
轰的一声,山林之中鸟兽四散,这次刘赤亭没打算很快起来。
秦秉每日挥锏一万八千次,不做完事绝对不会停下的,刘赤亭也在学秦秉,不论如何,每日御剑赶路至少十二次,每次至少一刻。
其实不止,他会学所有的自认为好的东西。
天幕之上已经挂起淡疏星辰,少年静静躺着,没过几个呼吸,山中再次传来各种鸣叫声音,嘈杂,但也静谧。
可近几日刘赤亭最怕的便是静了,于是他躺在坑里,没着急起来。
背上轻飘飘,无人再揪着自己耳朵气呼呼地读着各种书文让自己记下,好不适应。
一个人赶路,更不适应。
缓缓起身,一步跃出深坑,他走到玄阳身边,自布袋子中取出一枚药丸吞下。边上还挂着两壶酒,周至圣放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刘赤亭伸手拿起了酒,但只闻了闻便又挂了回去。
很快天就完全黑了,漆黑林中,少年靠着一棵大柏树怔怔望向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要是往常,山林之中定会有一堆篝火。
“呼……”
长舒一口气,少年人伸手按住身边的大脑袋,问道:“玄阳,饿吗?”
大脑袋微微一晃,算是摇头了。
上次霍山吃下的火属气息至今尚未消化完呢。
刘赤亭笑了笑,轻声道:“明日起,无论如何,每日要行进八百里才停,否则那老王八蛋定不会让我炼化阳土,不能炼化阳土,就无法出海,那我们就见……”
“哎呦喂!”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刘赤亭才一转头,便听见有人叫骂。
“这哪个天杀的挖的坑?吃撑了是吧,在这儿挖坑作甚?姥姥!”
刘赤亭缓缓起身,几步便到了大坑边缘。
大坑之中有个十八九模样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衫,头发半披半束,模样……就那样,寻常人模样。
刘赤亭缓缓蹲下,打量了一番,询问道:“大半夜你在这里作甚?”
坑中那人答复:“本大侠听说此地有妖,特来除妖的!结果……谁晓得哪个天杀的在这儿挖了个大坑,本大侠一不小心便……崴脚了!”
这番话险些给刘赤亭逗笑了,“大侠?这么个小坑都能把脚崴了,你除妖?逗我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