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至十一月份,料峭的寒风裹挟着湿气,掠过滚滚黄河,抵达袁曹两处大营。
大营巍峨蜿蜒,沿着丘陵蔓延数十里,把广袤的大地挤得满满当当。营中旌旗林列,刀兵如林,人嘶马吼的声音不绝于耳。
天气已经很冷了,两边人马偃旗息鼓,各自做好撤军的打算。
曹操一方,大营内尽挂白旗,哀声遍野。袁绍大营气势如虹,喜气洋洋,一人是打赢了要撤军,一边是打输撤军。
曹操示敌以弱,派人通报自己不治而亡。
偏袁绍生性多疑,曹操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其中有诈。
这日刚过辰时,袁绍麾下众文武汇聚到袁绍中军大帐议事。只见首位上坐的是袁绍,袁谭、袁熙二人各自领着手下文武立于两侧。
袁熙来得迟些,勉强挤入袁熙身边。
原本两边人马各自站好,这时忽有走入一名中年文士。
只见他约莫四十挂边,身材欣长,面皮白净,五官清奇。
着一身豆青色葛布长衫,头戴月白色四角纶巾,这穿戴气质,一瞧就是为有学识之人。
那是冀州别驾,沮授。
前些日子因刚而犯谏,触怒袁绍被关押,袁绍得胜后便把他放出。
一入内,沮授觑了眼里边众人,立刻冲袁绍抱拳道:“明公,昨日仆夜观天象,但见太白顺行,分野度之应是冀州当兴。现今曹贼尽挂白旗,正是明公挥师南下,定鼎北地之机!”
袁绍对这个撅驴也是不喜,但他打了胜仗心请大好,懒得与之计较,一摆手,示意他往旁边退下。
“明公,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过啊!”
沮授一跺脚,看着袁绍气鼓鼓喝道。
位于左侧的郭图一皱眉,提醒他说,“沮公与,现在还没轮到你说话。再说,哪有谋臣威逼主上的。”
沮授本就是个认死理的倔脾气,被郭图这一刺,立时剜了他一眼,反唇相讥道:“古人云,主君有错,臣子自当谏言之。似你这得谗言小人,有何颜面说我?”
“你...不可理喻!”郭图自知沮授脾气,不想和他过多纠缠,一拂袖转过身去。
袁绍嘴角抽了抽,最终没有说话。
袁尚和袁谭也是连连摇头,显然对这人的脾气也是多有了解。
好个喷子。
一旁的袁熙暗暗啧舌。
这沮授与田丰一般,为人最是刚正,从不结党营私。袁谭与袁熙一直对他多有拉拢,可惜这人是个倔骨头,只忠于袁绍。
二人碰上几次钉子后,也不再去找这人麻烦。
既遇着了,那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
觑了眼袁绍黑着的面容,袁熙打断他沮授说:“公与先生稍安勿躁,曹贼一向用兵如神,他若是真有何损伤,必定秘不发丧,夜间遁走,那像今日这般大张旗鼓的宣告?”
沮授闻声,偏头看向袁熙。
但见这位二公子比以前多了些从容,于是收敛情绪,压抑着声音提醒道:“哪怕是有诈又能如何?此战过后,我军兵威正盛,曹军缺粮少将,明公一战即可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