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府,中堂。
“哈哈……”
洛天瑾与沈东善一见面,二人谁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客套,而是在旁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相视片刻,随之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沈老爷,你既已做了朝廷的说客,今日又来我贤王府作甚?”
“语儿,不得造次!”
面对洛凝语的冷嘲热讽,沈东善尚未开口,洛天瑾却是面色一沉,先行呵斥道:“休要忘了,沈老爷在河西时救过你的性命,快向沈老爷赔罪。”
“爹,我……”
“洛小姐不明缘由,心有误会也是人之常情。不碍事!不碍事!”沈东善笑盈盈地摆手道,“如今对沈某心存误会的,远不止洛小姐一人。相比于有些人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洛小姐的话,已是十分客气了。呵呵……”
“沈老爷忍辱负重,洛某深受感动。”
洛天瑾微微一笑,二人寒暄几句,随之分宾主落座。
此刻,中堂内除洛天瑾和沈东善之外,在座的还有柳寻衣、洛凝语、凌潇潇、洵溱、谢玄、黄玉郎等人。
“都是老相识,洛某也不再一一介绍。”洛天瑾端起茶杯,朝沈东善稍稍一敬,淡笑道,“沈老爷,上次颍川潘家之事,洛某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此次西京之事,又让你费心费力,洛某无以为报,实在汗颜。”
“洛府主太客气了!能为北贤王分忧,是沈某人的福气。”
洛天瑾苦笑道:“沈老爷乃是天下第一富贾,见多识广,富可敌国。这世上的奇珍异宝,一旦送到沈老爷面前,皆会黯然失色。洛某甚是苦恼,不知该如何报答沈老爷的恩情。”
沈东善连连摆手道:“洛府主太见外了!你我是什么关系?我们的情义天高海深,又岂是那些俗物所能染指?洛府主与我说这些,岂不是把我沈东善当成外人?”
“是吗?”黄玉郎语气不善地反问道,“如此说来,沈老爷真将我家府主当成朋友?”
“哦?”沈东善心思缜密,瞬间察觉出黄玉郎言语中的古怪,顿时暗吃一惊,但表面上却佯装糊涂,茫然道,“难道黄六爷认为我和洛府主……不算朋友?”
黄玉郎目无表情,淡淡地回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沈老爷究竟有几个‘情义堪比天高海深’的朋友?如果我家府主算一个,不知金剑坞的金复羽……又算不算另一个?”
“嘶!”
黄玉郎开门见山,直接挑明心中疑惑,令在座的其他人不禁脸色微变。
“黄六爷此话何意?沈某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沈东善处变不惊,神情淡然地反问道,“莫非你们不相信我?”
言至于此,沈东善又将目光转向洛天瑾,似笑非笑地说道:“洛府主莫非忘了?西京之事,并非沈某主动插手,而是受你之邀,方才不避刀斧、不惜名节,鼎力相助。”
“沈老爷千万不要误会,黄玉郎性情耿直,一向快人快语,但他绝无恶意。”洛天瑾风轻云淡地笑道,“他只是心有疑惑,想找沈老爷讨句实话,以求安心罢了。”
“什么实话?”
“沈老爷与金复羽之间……可曾事先暗通过‘武林盟主’之事?”
面对黄玉郎的咄咄逼问,沈东善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难以名状的尴尬之意。
在众人好奇而紧张的目光下,沈东善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沈老爷,这是……”
“实不相瞒,这封正是金坞主写给我的密信。”沈东善坦言道,“其实,不仅金坞主给我写了信,我也给他回了一封信。而信中的内容,正是关于推举武林盟主的提议。只不过,我虽将此事提前告知金坞主,但他却并未给我明确的答复。直到八月初二当天,我都不敢肯定金坞主究竟是何心思。”
“这……”
见黄玉郎将信将疑,沈东善摆手笑道:“其实沈某今日前来,正是要将此事告知洛府主,却不料被黄六爷先发制人。呵呵……”
“沈老爷既与我家府主合谋,又岂能再和金复羽暗通。”谢玄面有不悦地反问道,“沈老爷,你把我们江湖中人的情义当成一桩生意,竟想两头通吃?”
“谢二爷此言差矣!”
沈东善不以为然地摇头道:“推举武林盟主一事,虽是沈某的主意,但早在金陵时,沈某便与黄六爷反复商议过,并且飞鸽传书告知洛府主,得到他的应允,因此绝不是擅自做主。之后,沈某为求万全,决定回金坞主一封密信。我之所以回信,并非与金剑坞暗中勾结,而是为了顺利促成推举武林盟主一事。洛府主在六大门派中的地位和威望自不必提,但此事若只有你们同意,而金剑坞与四大世家极力反对,结果又岂能如愿?因此,为了达成目的,我不得不千方百计地说服四大世家,而说服他们的最好办法,不是由我开口,而是由金坞主开口。恰巧当时金坞主派人送信,我便顺水推舟向他提出这件事。如此一来,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凌潇潇思量片刻,点头道:“沈老爷言之有理!为达目的,将金复羽当做计划的一部分,亦无不可。”
“那谁又能保证,我们会不会是他和金复羽计划的一部分?”黄玉郎摇头道,“沈老爷若真把我们当成朋友,此事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