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入秋,秋风北来,不间断的吹打着丞相谢安的车驾,车辇之中,只有跪坐一旁的桓伊,伺候着尚在病中的谢安。谢安披着斗篷,无力的靠在被褥卷上,神色有些昏沉,细风不时灌进车内,桓伊把马车的窗帘系紧,轻声问道:“丞相旅途疲惫,不如早早歇息?”
“一路颠簸,睡也睡不深,稍坐便可。”
桓伊道:“丞相近来,气色不顺,操劳北伐之事,殚精竭虑,积劳成疾,我等甚为忧虑呀。”
谢安道:“当年桓温得势,威震朝野。我受崇德太后之托,与之周旋,时常担心不能自保,辜负社稷。还做过一个怪梦,久不得解。”
桓伊道:“丞相做的何梦?”
谢安道:“那晚托梦,梦见乘坐桓温的车驾,一路行进十六里,看见一只白鸡后停了下来。乘坐桓温车驾,预兆代他执掌朝政。从我入京为官,至今正十六年,与十六里地应验,遇白鸡而止。昨晚夜观星象,太岁星在酉,我属相酉鸡,又与白鸡对应。”
“那又怎样?”
谢安道:“古人云:太岁当头坐,无灾也有祸。此乃凶兆,我这一病,只恐大限将至。”
桓伊听了这番占卜,惊讶万分,不知真假,只得悬着一颗心,把丞相谢安平安送回京城。
月明升空,光洒城外。谢安的车辇由建康的西州门进入,中书令王献之、中书侍郎车胤,前来恭迎。
因病疲惫的谢安,回到尚书房,与几个人只是寒暄数语,便早早睡去。王献之、车胤、桓伊三人坐在外屋的席垫上。王献之问道:“丞相如此衰弱,可用过什么草药?”
桓伊道:“一路之上,与末将畅谈命理,自称大限降至,对用药并不在意。”
“大限降至?”车胤诧异道:“丞相如何得知?”
桓伊道:“丞相曾言,今观星象,太岁星在酉,丞相生肖属鸡,之前又托梦遇白鸡而止。断定凶灾将至,大限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