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满天,一层层橘云首尾相连,涌动着向更远的方向递进,寻不到边际。
不确定的远方蔓延到眼前,吴正珩进思咎园的时候,少女在梧桐树下的秋千上轻轻晃动,是他心定之所在。
十里红妆送别亲人,虽是喜事,别离之苦在所难免,今后山水迢迢,音信难越八千云和路,四哥吴正烽只身敌国事无常,再相见,何其艰难。
心中的不舍一再放大,吴正珩就这么站在树荫缝隙间看着慕蓁熹。
飞扬衣摆在碎阳之间纠纠缠缠,天边飞鸟的啼叫,十里长亭处的喜队是否亦能听见?脚下踩弯了腰肢的破土绿草没能再站起,宽厚大手拖住此刻心中的至宝。
“可要我推你?”
“好呀,高些!”
飞扬的衣摆如蝴蝶振翅飞向铺天的灿烂,风与自由近在眼前,下一刻被绳索拖拽着带回思咎园,慕蓁熹微微闭上眼,感受喧嚣的风儿,“再高些!”
吴正珩加大了力道,慕蓁熹的欢呼穿过阴霾透入心房,直到秋千缓缓停下,慕蓁熹从天上落入凡间。
她走到吴正珩面前,“纵是如此摔落,粉身碎骨了,也算恣意潇洒、未曾遗憾。”
吴正珩知晓她的率真性格,敞言,“有我在身边,你不会有事。”
慕蓁熹语气带着笑,“有爷护着真是不错,只是若你知晓了,我将你的心上人关进柴房,可还会站在我身边?”
霞光中,慕蓁熹的脸庞也红润一片,朦胧地覆上一层薄纱,让吴正珩摸不清她的情绪,“我的心上人……”
不是在眼前吗?
慕蓁熹微微点头附和,“是呢,玄英误伤月丛,被我罚去柴房思过,爷若心疼,便自去领人。”
错身将过,像秋千上那飞向天边最高处不可控的一瞬,吴正珩抓住了慕蓁熹的手腕,“你在生气?”
拳头紧握,慕蓁熹满身的厌倦浮现出来,偏头回望,入得吴正珩那一汪深不见底的眼波,“是,我气自己罢了。”
带着一丝从容,“我并没有想要去柴房,喜儿,你只不过是在嫉妒玄英,这都是因为你想要我独守你。”吴正珩就差要把“你喜欢我”这样的字眼表达出来。
少年不愿率先说出这样直白的话语,自认为谁先说出来就低了一等,少了几分气势,用力浑身解数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可是,慕蓁熹的神色更加冷了,“我前前后后想了那么久、思考那么多种原因,却也漏了你这一层。吴正珩,你连我也要算计!”
“何来算计?”他更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
慕蓁熹怒气上来,“长廊上的谈话,你委托月丛的重任,就连那件湖蓝色的新衣,无一不是你的算计!当真是七窍玲珑心,看着一堆女子被你耍的团团转,很开心、很得意吗?”
屋檐下,月丛头上缠着纱布,一脸担忧地朗声询问,“公子,喜宴送来了,莫要误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