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宿有些担忧的看向景延月,他知道女子多数脸皮薄,受不了这样的话,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她脸色如常。
杨宿顿时有些诧异。
他不知道的是,从军多年,景延月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那群赤着上身的男人放下手里的稻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朝着杨宿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时候,他们才认出杨宿。
“杨将军。”为首的那男人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这是您的夫人?”
“我是临江侯的夫人。”景延月收敛了客气的神色,如同一匹孤狼,盯着为首的那男人来看,“来慰问一下诸位。”
听到是临江侯的夫人,那男人顿时变了脸色,他吐掉嘴上叼着的一根麦穗,上下审视着景延月:“侯府的人是都死绝了么?怎么派了个娘们过来。”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死寂,老兵连忙打圆场:“老黄……”
“侯府就让你一个人来收田?”那男人啐了一口痰在地上,盯着景延月的目光,亦有一种久经沙场的杀气。
若是一般人,这时候即使不被吓尿,也要露怯了,可景延月仍然如同没事人一般,反而放松了下来,但眼神的压迫却并不减少:“我说了,我是来慰问各位的。”
“萍儿,把东西搬过来。”景延月开口,朝着马车的方向喊道。
萍儿连忙令人将一袋袋大米和白面搬到了驻所里,看得一群男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每户大米白面各一袋,腊肉一条。”景延月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我说了,我只是来慰问各位的。”
这一次,没有人再为难景延月,大伙盯着那一袋袋大米和白面,良久都舍不得移开了视线。
最先挑事的那个男人,看着大米白面,气场顿时矮了下来,他看起来有些颓唐:“夫人,您真的不是来收田的?”
得到了景延月否定的回答,那男人居然直接跪了下去,吓了景延月一大跳。
“夫人,小的瞎了眼,冒犯了您,请夫人责罚。”
那人说着,居然朝着景延月磕起头来:“夫人,俺们是军户,靠吃军饷过活,可是朝中说眼下无战事,不给俺们发放军饷。现在俺们一家老小,全靠老侯爷给俺们的这几亩地谋生,求夫人不要把地收走,给俺们一些活路吧。”
景延月看着上一秒还满脸戾气的男子忽然痛哭流涕,她的心里顿时感觉阵阵难受。
她死后,她那些活到卸甲归田的下属们,是否也要遭遇同样的事情?
“你先起来说话吧。”景延月的声音平和了很多,不见方才的压迫,实际上,熟悉她的人会知道,她的内心里正在酝酿风暴。
沈家。
她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却越来越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