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松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盛之鹤,防止他因为平衡不稳而摔倒在地。
鲜红色的地板上下起伏,玩家仿佛置身暴风雨中行驶的航船,没稳住的汪龙直接被顶到了半空中,摔得晕头转向。
他脸色涨红,似乎是在强忍着不吐出来。
盛之鹤表情也不太好看。
房子发生异变开始,他就一直感受到一种若有若无的眩晕感。
他不晕船,平衡性也还不错,会产生这种眩晕感的唯一可能——
是他的旧疾。
“还有五秒……三,二,一。”
闵松在颠簸中像个没事人,拿着怀表倒计时:“入夜了。”
世界静止,黑夜降临。
仿佛有谁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颠簸躁动都消失不见,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降临的黑暗吞噬了声音,也吞食了光亮,大厅里昏黄的灯光瞬间熄灭。
“大家都还活着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响起了汪龙颤巍巍的声音,语气怀疑:“还在的话就,出个声?”
“我没事,闵松在我旁边,也没有大问题。”
盛之鹤语气平静地回应,但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轻微的颤抖:“席和呢?”
“你们谁来帮帮我?”
高处传来席和惊恐的声音:“我好像被嵌在墙里了!黏黏糊糊好恶心啊!”
“你别动,我找找打火机。”
盛之鹤平静的声音无疑给了席和安心感,他停止挣扎,乖乖地等着被救。
仓鼠的小鼻子微微动了动。
空气里怎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谁受伤了吗?
血腥味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消失不见,席和并没有多上心。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似乎阻碍了盛之鹤找打火机的进程,过了小一会儿才听到打火机被使用的声音。
幽蓝色的火光照亮了大厅,也照亮了现在仓鼠的狼狈样。
它实在是太倒霉了,在颠簸过程中一时不慎,没有抓住汪龙的头发,直接飞上了天,刚好死死地卡在巨型肖像画上端和墙壁之间,一团红色的不明物体里。
打火机的光亮像是一个信号,周围的一切开始重新运转。
相比之前死一般的宁静,血液流淌的“哗哗”声让人莫名感到心安。
脚底的地板亮起鲜红色的光芒,顺着四周的墙壁如同脉络一般向上延伸,最终汇集到头顶。
房间被红色的光照亮了。
之前还没有什么实感,直到现在,玩家才有了“身处他人体内”的感觉。
大厅早已没了原形,墙壁质感如血肉。所有的家具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了镶嵌在鲜红墙壁里的巨型肖像画。
通往二楼的楼梯和走廊已经不翼而飞,肖像画左侧墙壁有条黑洞洞的路,不知通往何方。
仓鼠卡住的位置很高,又正好在一条脉络旁,被粘得结结实实。
非常清楚自己不能飞檐走壁的盛之鹤拍了拍闵松。
闵松挑了挑眉,也没有继续收敛自己的能力,不依靠助跑就冲上了墙。
血红色的墙并不想放弃送上门来的新猎物,闵松一冲上去,柔软的墙壁就开始往里凹陷,试图抓住他的脚。
好在闵松的速度够快,干净利落地把高处的仓鼠捞了下来,重新回到地面。
“多谢,刚刚那墙真的太恶心了。”
仓鼠惊魂未定,柔软的毛上都沾染了红色污渍:“不过话说回来,逃走的小姑娘刚刚说的话还真是让人惊讶。”
“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是我太所以然了。”
说起这个话题,盛之鹤就叹了口气。
他的状态不怎么好,眉眼间有明显的困倦之色。
就算周围红色的灯光给他添了几分红润,但和站在旁边的闵松一对比,就显得脸色不好看。
“之前我看到地下室画室里的那幅画,还以为妹妹只是在画自画像。但她现在的外表丑陋,又怎么可能绘制自己以前的样貌给自己添堵。”
“她发自内心怀念,并且虔诚绘制的,是她姐姐以前的样子。”
盛之鹤瞥了一眼手里的合照。
仔细看看,那个热情姑娘手里的画笔,尾端有一朵玫瑰花的标志以及字母“W”。
“之前我以为这两姐妹都喜欢玫瑰花,之前把妹妹引出来的玫瑰香水,也是在女主人的房间找到的。但现在一想,喜欢玫瑰的大概只有妹妹一人而已。”
甚至种了一花园的玫瑰。
盛之鹤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汪龙就开始抹眼泪,把仓鼠吓了一跳:“你哭什么,你受伤了?”
“不,除了刚刚摔得有点疼,其他没什么大事。”
汪龙抽噎了一下,把眼泪往自己的衣服一擦:“就觉得这两姐妹,挺可惜的。”
“谁不是呢……卧槽!”
席和话说了一半,就发出惊呼:“这地方不对劲,我的理智值一直在掉!”
仓鼠急得团团转,在原地转圈:“刚刚碰到那条发红光的脉络之后理智值就抽风一样往下掉,我以为回到地面就好了,没想到居然还在掉!”
理智……值?
盛之鹤有些昏昏沉沉,他努力睁着眼,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