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弥曾怀疑过五条悟是不是不太聪明。
假设六眼是一个无敌的辅助软件，那么软件在聪明人手里和普通人手里，发挥出的效果是大不相同的。
六眼在五条悟的手中绝对发挥出了其该有的优势，甚至比过往的六眼拥有者更上一层。
或许聪明是个不够准确的词，用“敏锐、通透”来描述更为得当。
然而即便如此，五条悟依然在她和乙骨于海外出差时被「狱门疆」封印了。
能够打破「狱门疆」的两个特级咒具也被他本人扬得灰都不剩。
她在复盘全局时测试了多个事件改变顺序后的结果，抛开宿傩那个不确定因素，五条悟本该有机会出手解决掉许多问题的。
可惜出于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即狂妄，认为自己能打破一切圈套的他恰好输在了这个层面上。
当然了，对手确实难缠，那些来自江户末年的陈年旧怨加上来自高层的背叛者……
所以观月弥认为五条悟今天会炸毛。
在她明晃晃的装傻充愣下，任谁都会感到恼怒，何况本就自负的五条悟。可他没有，他折返回来了。
这说明他其实是有意识的……那么当初更加成熟的他究竟绊在了哪里？是有更大的圈套？
……还是当局者迷？
观月弥叹了口气——她还是不够了解他。一周目的她早就和五条悟渐行渐远了，因为观念上的分歧。
五条悟认为上层是群烂橘子似的存在，不值一提。但她认为高层远没有那么烂，虽然有烂人，但也有兢兢业业的好人。
无论烂人好人，博弈后的结果是他们全部被捆绑在一起，不得不替五条悟的狂妄买单——少年时期忘记放「帐」，一次次大闹居民区，导致当地**官员在选举时落选。
不少有才能的议员为此断送了年轻的**生涯，只因类似的无妄之灾。
还有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涉谷事件，谁都惧怕讨论“谁来承担这巨大的罪责”，包括一轮又一轮的审讯与赔偿、公开的新闻道歉会、后续安抚民众情绪等。
一大批暗中支持五条悟的官员因为涉谷事件被迫辞职了。
五条悟能够肆无忌惮地实行他的计划，是建立在整个咒术界为他的选择背书买单上的。
他从来不用考虑如何直面来自**与外界的压力，因为多数的责备与责令，皆在冗杂的繁文缛节中被默默周旋掉了。
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上层对他的敲打是桩巨大的麻烦。
老旧的电车行驶在漫长的轨道上，偶尔发出几声刺耳的嗡鸣。
窗外的景色一片祥和宁静，将人遥遥拉回现实。
空旷的车厢里，五条悟体贴地问：“怎么叹气啦？”
从郊区出发就是有车厢全空的好处，能够自由自在地随意讲话。
身侧的少女微垂着头，眸光稍许黯淡，仿佛苦恼思索什么的模样，全然没有前面耕作时绽放的光，倒好像在泥地里打滚时的神情。
她的情绪仿佛总能超快地大起大落，快到令人捉摸不透。
为了更加了解她，他决定关心一下她。
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又体贴，他向来很懂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只要他想。
观月弥果然很吃这套：“嗯？没什么，就是在思考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性。”
“……”五条悟脸色古怪。
什么，她居然还在在意这个问题啊？
话说回来，亲自去秀知院结案其实大可不必。这种派送报告与慰问的琐事完全能够交给辅助监督，她似乎主要是奔着对方的恋爱咨询去的。
如果是为了演戏，那么她根本不用再三强调这个令人不欢而散的问题。她敢再次在气氛缓和时提出，说明她根本没有她所表现得那么不在意他。
……还是若有若无地让他猜，勾着他啊。
真是又谨慎又狡猾的女孩子。
五条悟沉吟了片刻。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他今天跟着她出来，就是抱有好奇+打好关系的想法。反正大家共为东京校二年级生，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搞得那么僵持。
可是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特定钟情于某个类型的女生。
那样就仿佛把自己圈**嘛，他才不是口味那么单一无趣的男人。
但如果用玩笑的口吻回答“喜欢小弥那种的”，观月弥大概率会不按常理出牌——要么趁机提出建立恋爱关系，要么指责他不够认真满嘴谎言。
果然最保险的方式是——
“有刘海的，看起来乖一点的吧，有自己爱好的那种。”
用观月弥本人惯用的话术就可以了，那种谁都能代入的条件，似是而非的答案……让她自己猜好了。
如果她喜欢他，那么一定会代入这些答案，做得更加明显一点，从而隐晦地争取他的喜欢。
如果她只是试探他，需要一个借口，那么基本也不会出错。
“嗯，这样啊。”观月弥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平静到令五条悟开始怀疑是不是说错了。
谁料下一秒，少女顺畅地转换话题：“你早饭吃过了吗？想吃什么？”
她点开投影屏幕，不给少年反应的余地，手举在两人中间。
一家家店铺的评价与图片跃然其上，网络速度下载速度根本不受郊区环境的影响。
这样下去……大家迟早都会使用她的通讯设备的。
毕竟真的快捷方便许多啊。
五条悟立刻抛下了前面的自我怀疑，指尖滑过一张张图片，顺便参考了评论。
他撑着下颌为难地选定了2-3家，最终决定权交还给了观月弥，“感觉都很不错的样子，太难了，小弥来吧。”
“你选就好，我都可以。实在选不出的话可以抽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