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蝉鸣悠悠,碧空万里。
阳光透过窗扉洒进房间,细碎的灰尘慢悠悠地摇曳在几束光线下。
土砖搭砌的小窝棚,贴在墙上的旧报纸,抽屉烂了的小木桌,掉了瓶塞的铁皮暖水壶,以及铺着草席的木板床……无一不显示着苏玥目前的困境。
回到小窝棚,苏玥重新收拾起乱糟糟的行李。
这是她穿越到七十年代的第三天。
三天前,苏玥还在末世大街上打丧尸,一拳过去,丧尸没了,她穿越了。
穿越到1974年,历史上记载的一个疯狂而贫穷的年代。
而她穿越到了何许人身上?
同名同姓还长了同一张脸蛋的苏玥身上,一个17岁的少女。
苏家又是何等家族?
解放前鹿城三大家族之一——城北苏家。
手握万银,有权有势有地位,独占一方霸主。
家族最辉煌的时候曾日进斗金,商铺涵盖整个鹿城,势力大到官家都要为其开路。
苏玥的父亲和母亲皆是留过洋喝过洋墨水的知识分子,从相知相恋相爱到自愿结婚,婚后恩爱如一日。
苏玥的爷爷是留洋后回来的儒商,奶奶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官家小姐。
而苏玥的出生,自然而然成了一家人的掌上娇,家族中的团宠人物。
她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被所有人偏爱,被捧在手心长大。
只是好景不长,在她十二岁那年正好赶上国家变革,一朝凤凰变野鸡,落了个如今的田地。
解放前,苏家无人敢惹。
解放后,苏家成了鹿城人人喊打的资本家臭老九,成了万恶的剥削阶级,老百姓的敌人!
来势汹汹的红袖套们抄了苏家,后来谁都可以欺负他们,谁都能爬到他们头上“拉屎”。
你就是无缘无故走在大街上被劳动人民们扔臭鸡蛋,你也不能说一句他的不是。
人家这扔的是谁?
扔的是资本家!是臭老九!没把你拉出去批死就算仁慈了!
家大业大的苏家在几代人的日积月累下,即使是经历了民/国和抗/战时期,家产都未动摇半分。
哪知这一场举国上下的变动,会让这如此庞大的家族一夕之间分崩离析,昔日的亲朋好友也避之不及,唯恐沾上一点关系被连累。
在鹿城三大巨头家族里,苏家人还算有远见,遭遇变动后向来低调老实,虽然时不时就要被拉出来批/斗,改造期间倒也没犯什么事儿。
可架不住有心人打击报复,硬生生逼得苏玥母亲受不住屈辱自·杀了,爷奶也相继去世,只剩苏玥与父亲在大杂院里违建的窝棚下苟活。
然而祸不单行,就在上个月,苏玥的父亲被发配到了边疆建设祖国。
眼见着苏家人走的走,死的死,从小娇生惯养的原苏玥没有独立能力,只撑住了一个月,断粮一周的她居然硬生生给饿死了过去!
等到“死透”后,末世的苏玥就顺理成章穿越了过来。
还记得三天前苏玥刚到这里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窝棚这环境还不如末世!
不过在拿到介绍信的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
……
从城北坐公交车到城南,需要一个多小时。
到达地点后,苏玥去了趟旧货商店买了一只麻袋,再到新家附近的一个无人的巷子,把空间里的日用品塞进去,加上父亲藏起来的收音机,全部放进去还挺沉。
按照昨日的记忆,苏玥很快就找到了杨秀玲家,这时候正是下午两点,上班的早就进了厂子,院儿里只剩一些没有工作的妇女或者老人小孩在家。
小孩们打打闹闹在小巷里穿梭奔跑,见到陌生的苏玥,全停下来好奇地打量她。
“这个姐姐好漂亮,比我大姐还好看。”
“她进了赵小糖家。”
“我们过去看看。”
小孩子们小心翼翼拉着手跟在苏玥身后进了院子,这时苏玥正在最外面的房门口找杨秀玲,但那房门紧闭着,敲了敲门也没人开,看样子杨姐应该上班去了。
“姐姐你找谁呀?”
苏玥把包袱放下休息,一扭头,就见到四个小孩站在院门后偷瞧她。
最前面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羊角辫小姑娘,瞧着六七岁左右模样,穿着一身松垮垮的旧棉布短褂,小脸儿泛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但这小姑娘长相端正,模样清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怪惹人爱。
“我找杨姐,你认识她吗?”
小姑娘踟蹰片刻,看了眼身后的小伙伴,才鼓足了勇气上前两步,扬起脑袋:“杨姐?我妈妈姓杨,你找我妈妈吗?”
“你妈妈?”苏玥好奇地蹲下来,仔细打量了小女孩一阵,问道:“你就是杨姐的小女儿吧?”
“你知道我?”小女孩好奇,两只大眼睛睁得圆溜溜,像镶了碎钻的玻璃珠子。
“我认识你妈妈,叫杨秀玲对吧?”杨姐昨天说过她的名字,苏玥给记下来了。
“对,是她妈妈!”一个穿白棉布衣,灰色短裤的小男孩喊道。
小女孩点点头,看着眼前漂亮的姐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有些疑惑:“可我怎么不认识你?”
苏玥挠挠她软乎乎的脸:“因为我昨天才跟你妈妈认识,你当然不认识我啦。”
小女孩眨巴眼睛:“可我妈妈现在去上班了,你得去厂子里找她。”
“上班去了?那你姐姐呢,不是生病住院了吗?”
小女孩对苏玥认识她姐表示惊讶:“你还认识我姐姐呀?我姐姐昨天就回家啦!”
原来是这样。
“行吧,先不聊了,咱以后就是邻居,我住楼上张婆婆家,拜拜。”
小家伙们不懂拜拜是什么意思,但听懂了苏玥要进屋收拾行李,于是朝她挥手:“好!那我们先走了!”
几个小崽子咚咚咚就下了楼,风风火火的,苏玥笑了笑,转身上楼。
没曾想,刚走到二楼与一楼的交汇处,苏玥就瞧见了门口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手里拿了把藤编扇,慢悠悠扇着风。
苏玥咦了声,惊讶道:“婆婆您怎么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