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侯府小楼。
诸葛正我和三个在京的弟子们又一次聚在一起商讨计划,谭笑过来时正好碰上,他们一点也不避着她,一副完全不介意她参与进来的样子。
但对她来说,他们口中那些名字太陌生,大体上的事她帮不上什么忙。除了几个稍微熟悉点的,如蔡京之流,她能做的最大的贡献,就是把她还能记得的有关这些人的事迹一个不落的抖出来,至于谋略什么的,她就不要在一众大佬面前班门弄斧了。
听他们提到蔡京,倒让她想到一个名字很像的人。
“我突然想起来,有个很重要的人忘记告诉你们了。”谭笑突然说道。
四人齐刷刷看着她,眼神里多少有几分没来由的凝重,就怕在这种千难万险的处境下,又多出一个让他们心力交瘁的如赵佶赵桓这样的大幺蛾子。
她看了眼几人的脸色,缓缓道,“金兵围困汴京的时候,赵佶和赵桓听了兵部尚书的鬼话,称有个叫郭京的小卒,身怀道教仙法,能施展一种法术,只要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布阵,便可以生擒金国将领逼迫金人退兵。赵佶和赵桓深信不疑,就给郭京赏赐了大笔金银财宝,还授予官职,让他在京城招揽士兵,可以说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个不知所谓的仙法上。但郭京招来的那七千七百七十七人都是些市井无赖之徒,不堪金人一击便土崩瓦解,他不过是个蒙骗世人的鸡鸣狗盗之辈,汴京城破时,郭京卷了金银趁乱逃走,后来不知去向。”
诸葛正我:“......”
无情:“......”
铁手:“......”
冷血:“......”
服了服了,真的服了,还能更丢人一点吗,千千万万汉人的脸面彻彻底底被扒得一干二净。
深呼吸,别太气,有那样的君主,下面出了这样的奸宦,似乎也不是多出奇的事了。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毕竟他们的官家,是个沉迷声色犬马隔三差五溜出宫逛青楼不理朝政的艺术青年,做出这种事这也是正常的,习惯就好。
几人面色扭曲,努力压抑着**的欲望,一番艰难的心里斗争后,好不容易使心态渐渐平和下来。
谭笑语气一转,接着说道,“其实金兵围困汴京时,并不是真的就穷途末路了,当时城内还有七万士兵的,只是......”
几人想都不用多想,便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了。
“竟还有七万!别说七万士兵,就是七万只狗都能将金人咬掉一大块肉,难不成我军真就窝囊至此,连一座城都守不住,汴京就这样白白丢了吗?!”冷血眼里凶煞狠厉的血色一闪而逝,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咬着后牙槽低吼道。
铁手长叹口气,无奈道,“若真是七万只狗,倒还好了。”
诸葛正我愤然道,“想必是官家听信奸贼仙法之言,不肯出兵守城罢?”
“诸葛大人猜的不错,正是这样。”她也跟着叹气,惋惜说道,“有个叫何粟的臣子请求坚守汴京,但赵家父子就是鬼迷了心窍,完全听不进去,或许也是......被金人吓破了胆吧,他们面对金人时,兴不起一点抵抗的心思,便只能任由金兵在城内肆虐。后来城破,何粟随赵佶赵桓北上,悲愤交加之下,绝食而亡。”
何粟这样忠肝义胆的忠烈之士,在靖康之时,也只是千千万万个里的一个而已,世间从不缺少抛头颅洒热血的忠义之人,只是君主太无能,累的这些报国无门的仁人志士含恨而死,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她虽不是本朝的人,也深知这个世界不过是衍生出来的虚拟世界,并不是真正的历史,更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只要生在和平年代学习过近现代史,知道真正的士兵应该是怎么样的,真正的领秀该是什么样的,听闻这样荒诞又沉重,可以说完全是内部因素导致的惨剧,谁能不怒火中烧。
无情提笔,在纸上又写下何粟这个名字,几人凝视着那两个墨黑大字,低头不语,心里沉甸甸的。
每当他们以为所知的未来已经够凝重时,总会有新的奇葩事推翻他们的认知,原本命运的轨道上,历史比他们想的还要惨烈得多。
师徒间的小会议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这个话题一结束,诸葛正我便说了晚上再商议的话,先各自去忙。
谭笑总觉得,他们似乎是有意给她和无情腾时间,为了不打扰二人间的如今没太多时间的相聚,生生把工作都挪后了。
等几人出去,她犹犹豫豫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工作了,总觉得你们刚才的事还没讨论完?”
无情收拾着桌上铺地到处都是的纸,微笑道,“不是你的原因,已商议了几个时辰,的确该休息会了,你无须这么想。”
他的心思还没有完全从方才的谈话里抽离出来,因此脸色称不上多好,方才那一笑也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谭笑理解他的心情,便默默地帮他整理桌面,并不出声。
待书桌又重新恢复了整洁,无情的心情好似也像这张桌子一样,不好的情绪被一点一点收纳起来,此时又换上了两人独处时他温柔浅淡的笑。
“几天没见你,快起来走几步让我看看,是不是走得更稳当了一点。”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