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的官兵莫名的看了眼谢萱,谢玄带了陌生人来本就不符规矩,哪里料到这小姑娘还敢提问,但他终究是在御前伺候的人,见惯了大风大浪,遂即刻回道:“没了,谢大人交代了不可用刑。”
说完,他又抬头了看谢玄,谢玄墨色的深瞳虽如旧,但周身气息隐隐泛着寒意,他硬着头皮请示道:“大人,可需用刑?”
杨子实听见他们的对话,脸色依旧冰冷,漠不关心即将有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酷刑,该说的他已经都说了,再多的他也不知道。
谢萱知道谢玄吩咐不用刑法自然有他的道理,且杨子实看起来年纪不大,面黄肌瘦,双眼无神,可见跟着杨剩一家过得确实不好。
“谢大人我能问几句话吗?”
谢玄颔首,审讯的官兵诧异的瞟了眼谢萱,又震惊于谢玄对她的顺从。
“子实,你很在乎你的妹妹。”
谢萱语气笃定,声线轻柔,不似审讯官兵的冰冷。
杨子实自嘲的笑了笑,眼神空洞,一言不发。
“你妹妹身体的上有许多淤青。”
杨子实目光逐渐聚焦,生出许多愤怒和仇恨。
谢玄在来的路上,和谢萱简单说明了那一家子的情况,谢萱方才明白那女娃为啥总哭的撕心裂肺,像随时会断气一般,一阵有一阵没有的。
谢萱看杨子实的反应,知晓他定是知道他妹妹的遭遇,继续道:“杨剩重男轻女,为了卖惨,对这么小的孩子下如此狠手,他也遭了应有的报应。”
杨子实猛地咳嗽起来,眼里泛着泪花,妹妹是唯一对他好的人,杨剩待他,不过是当多了一个干活的苦力,他突然就自顾的说了起来。
“杨剩喜欢喝酒,每每买醉回来,时常暴打夫人王氏,边打嘴里边骂,不会下蛋的鸡,生了个赔钱货有什么用。”
杨子实嘲弄的扯了扯嘴角,继续道:“王氏每每被打的头破血流,就会怨毒的咒骂杨剩不得好死,妹妹为奴为娼。”
谢萱心惊,她不知天底下竟然有如此恶毒的父母。
“王氏待妹妹不好,觉得自己的悲剧就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娃造成,每每杨剩出去撒泼耍无赖骗钱,王氏都会带着妹妹去,暗中掐妹妹,令她哭的凄惨万分,方才好用更快地速度骗到钱。也因此妹妹身上才会有那么多淤青,新的旧的反复叠加。”
杨子实冷笑了俩声,寒声道:“如今都死绝了,可不就是报应。”
“我会将你妹妹好生安葬,愿她来世投胎去一个好人家。”谢萱悲悯道。
杨子实眸中含泪,盯着谢萱看了良久,“多谢贵人小姐,富贵人家的千金就是不一样。”顿了顿,又道:“作为交换,你想知道什么?”
悲苦的百姓确是只能任人鱼肉,再碰上个没了良心的爹妈,一生只余辛苦和凄惨。
谢萱语气温和,“贾师爷来找杨剩那天,只他一人吗?”
那日,贾师爷找到杨剩时,杨剩正准备出门喝酒,来了一笔大生意,他高兴坏了,恭恭敬敬的将人迎了进家门,命王氏去厨房准备茶水,再将妹妹和自己打发了出去。
他们家住的偏僻,周围并无人烟,贾师爷确实是一个人进的屋,但是杨子实和妹妹在外间时,山间下仿佛停了一架马车,除了车夫,马车里似乎还坐着人。
贾师爷刚刚踏出房子,杨剩就扯着嗓子将他们二人吼了回来,马车里的人究竟是何模样他一点也没有看清。
杨子实将这些如实告诉了谢萱,双眸安静的沉寂下去。
“贵人小姐,妹妹安葬之事,劳烦您了。”杨子实被绑在木架上,只能垂首以示敬意。
如此,谢萱便更加确定这件事的背后确实有黑手,否则那些流言不会看似毫无相关,实则就是整件事的拼凑版本,最后再加上一些子虚乌有的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