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德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即使只是出于好奇，盯着别人看也不太礼貌，但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好看这个词通常不会用来形容男性，但用在这个人身上恐怕没有人会有异议。
而人们总是会对好看的人有更多的偏爱。
这也是为什么，诺德在刚一见面就被对方抓住手臂气势汹汹地质问，还被以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带着飞过了大半个东京市区，几乎是被强迫带到了这里，却也无法对他产生反感的原因……
之一。
至于另一部分的原因。
“这位——”诺德试着开口。
白发的青年撇撇嘴，不太高兴，勉为其难回答他：“五条悟。”
“五条先生。”诺德点头，“你、——”
而五条悟明显对那个称呼有反应，天空一样的浅蓝色眼睛从墨镜片后边稍微露出来，像被挑衅的猫科动物一样盯着他。
“……知道你很生气了，但你也不用这样吧。”五条悟皱着眉抱怨着。
而身为被责难的对象，诺德对于对方想说的内容毫无头绪，唯独知道的一件事情是——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诺德接着说下去，“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我只是……会选择性地忘掉一些事情，所以单纯不认识你……”
“莫名其妙，”五条悟不太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方有些烦燥，但完全可以理解。
没有谁会经常面对这种情况。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确实有些麻烦，的确也可以说是他造成的，所以他有义务、也愿意耐心地说明。
“我的意思是，我有时会清除我的记忆，真正地、不留任何痕迹地清除。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诺德慢慢地说，“‘不认识你’并不是一个比喻。”
五条悟看着他，好像在努力理解他的意思。
“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身为年长的一方，诺德尽量诚恳地表达自己的歉意，但末了，还是稍微移开视线，“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是分手了吧。”
那让对方身上强势的态度一下消散了。
……所以，是这样没错。
“我的选择很奇怪，也并不符合常理，我知道。我希望你不要觉得冒犯，我并不是在针对你。”诺德看向那双有些困惑的苍蓝色眼睛，“但是，总之，那不重要。所以，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什么？”五条悟不在状态地下意识问。
“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五条先生？”诺德再次重复，“你在魔法阵那里等我对吗？所以那个魔法阵是为你做的。你需要我做什么？调整目标的位置？”
“……不是。”停顿了一下，五条悟没头没尾地说。
“那么，是什么事？”看对方似乎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诺德也只好接着问。
看了看他，没回答他的问题，五条悟转而开口问：“你为什么要忘了我？”
他们坐在一间空教室里。
这是一个午后，本来该是上课的时间，但周围并没有学校的喧嚣。他并不知道五条悟把他带来的是什么地方，只是觉得太安静了。他不太想谈论这样的话题。
“不重要吧。”诺德说。
“很重要啊，我可是被忘掉了呢，知道原因的权利还是有的吧。”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
……这样说好像也对。
“我不知道，”诺德想了想，还是这样回答，“选择忘掉时候的心情也已经忘掉了，所以不知道。也许是因为难过。没什么特别的，我每次都会这么做，我想并不是你的原因。”
没对那个回答发表评价，五条悟想了想，摘下墨镜，再次问：“——所以，你真的半点也不记得我？”
虽然刚才也看到了，但这个人有一双非常不可思议的眼睛。
是让人想到天空、冰川、深海和星空的，璀璨的浅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