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的暴雨能够掩盖动物的气味与脚印,但洗刷不掉咒力的残秽,何况是浓度高到随时可以形成咒灵的咒力。
之所以这些咒力没有合在一起形成咒灵,完全是因为它们中不含任何具体的负面情绪。在一部分特殊人群的眼里,这些咒力像是漂在半山腰的黑云,即使是暴雨后的艳阳也无法让它们散去,但却能被任何的咒术师吸收,化为己用。
真是相当特别、相当好用的咒力。
真是相当特别、相当好用的能力。
然而,拥有它们的人此刻正沉睡在高专的医疗室里,还有一位特级咒术师在旁守护,他们想要弄到手并不容易。
“所以,那边就想利用您来逼迫我交出风?”听完夜蛾正道的话后,夏油杰这么问道。
应对了大半晚的咒灵袭击,又紧接着目睹同伴受伤昏迷,因此筋疲力尽却精神紧绷的他硬是撑到现在——第二天的深夜都没有合眼。
说起这个,夏油杰忍不住想笑:“明明在我教训把毒卖给初中生的垃圾那次,他们都隔了好几天才来找茬,这次居然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完成了现场调查和事件分析,甚至还找到您来当说客,这效率真是高得惊人啊,简直是闻所未闻。”
看着曾经省心懂事,现在却对着自己竖起全身的刺的学生,夜蛾正道沉默了好几秒,还是叹口气拉过房间里的另一张椅子坐下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向躺在床上依然昏迷着的粉发少年。
这段时间他与风的交流不多。在确认完这少年没有危害后,夜蛾正道原本也打算好好同前者沟通一番,不料先是自己才当上校长需要处理一大堆事物,后又遇到了有人在暗中针对夏油杰的事件,过于繁忙的日常导致他与风之间几乎只有几句师生间的交流。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自己亲口承认、亲自收下的学生。
“放心吧,我不准备把他交出去。”这是夜蛾正道坐下来后的第一句话,他没有收回视线,继续道,“你是我的学生,他也是我的学生,而我是个老师。”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风时的场景:这个看似柔弱的倒霉孩子张口就说要吃咒骸里的咒力,但在被告知不行后便乖乖放弃了。在之后的观察中也是一样,尽管有着那样恐怖强大的能力,却从未做出任何可能带来危险的举动,夜蛾正道见到他最多的画面,就是风捧着书低头阅读时的样子。
坦白而言,因之前偏移的人生轨迹,这孩子在很多方面都跟他的同龄人不一样,既不懂得表达,也不能理解感情,但只要有人愿意说,他就愿意听,有人愿意教,他就愿意学。
那几句短短的师生交流中,平淡的一问一答里,回响着的是一个曾被剥夺了生机的灵魂发出的破壳之声。
这是一个再鲜活不过、再普通不过的人了。
“我问过他们的打算。”夜蛾正道回忆着给自己传达指示的人的话,不虞的同时也生出了几分疲累,“怎么说呢,的确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吧。”
夏油杰听了冷笑一声:“不把人当做人的作风吗?风的能力这么好用,照那些家伙的习惯,不把他利用到死是不会罢休的吧?……是打算把他做成人形咒物?”按照他对这些人的了解,他们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
夜蛾正道闭了闭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夏油杰的猜测。
风的能力对于咒术师来说十分特殊且好用,储存咒力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些储存的咒力可以任由他人使用,他本人又能在短时间处理大量的咒灵,同时这些咒力还不会因为过度积累而形成新的咒灵,用途广泛还没有后顾之忧——是各种意义上的后顾之忧,风的出身不明,即使失踪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可能为他奔走求援。
倘若将其作为转化咒灵与输送咒力的装置,想必能够强化一大批的咒术师的能力——这里要特指高层那边的咒术师,说不准还可以因为净化咒灵拉上一大票普通人的支持。
实力不足的高层对于把占据着最强位置却不听从他们命令的五条悟拉下马这件事期待已久,因此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强化机会。
于是,在某些人的暗示下,这个冗余的机构立刻发挥了它自建立以来最高效的那几次运转速度,近一晚就做到了曾经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处理完毕的工作量,快到了一种令人发笑的程度。
这样高速的效率,却是用于将一个少年制成对付自己敌对势力的工具,做成满足自己政/治诉求的武器,可谓是贪婪残忍至极。
“真是够了……”夏油杰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非咒术师也好,咒术师也好,都有这种渣滓,会对某个群体产生归属感或者同类错觉的自己真够傻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让我去出高难任务,不,应该说是借出任务之由调开我,好让他们顺利夺得风,这班人真是……”难以言喻的气愤和失望之下,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一筐减价大甩卖的烂橘子?”这时,有人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