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垂眼漫不经心的看一下茶盏,对面的叶言诗正坐着。可赵肃没有打算开口同叶言诗讲话。叶言诗如沉默的昙花一样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半晌,赵肃的耳朵微动,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赵肃脸上有了笑容。才同叶言诗讲:“叶姑娘以为,我们的婚约如何?”
叶言诗眼睫毛翻飞,下面的眼眸透出点点星光,脸上也慢慢绽开一抹笑容:“既然是皇上钦定的,言诗肯定是欢喜的。”
赵肃把茶盏拿到嘴边,嗤笑一声心不在焉的说:“是吗?”
叶言诗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回应他。这段姻缘代表着什么呢?叶言诗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是她未来要嫁的人。叶言诗几乎就能预料到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既然已知,那就也无所谓了,叶言诗虽心情寡淡,但良好的家族教养让她不能冷脸待人。所幸面子功夫做起来也不是那么难。
可是隔壁的谢清迎如果知道赵肃在这里的话,一定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谢清迎对赵肃的判断不错,赵肃从来就是个假惺惺的人。但是谢清迎还没有看到赵肃玩权弄术那一套...
自谢清迎莽撞的走进珍味阁,拉过一个小二,晃着人家的肩膀‘声嘶力竭’的问:“有一个小姑娘在这喝了一整晚?她在哪个房间?带我去!”
谢清迎摇晃不停,小二被谢清迎晃蒙了,晕头巴脑的说:“有,有一个。我说姐姐呀,您就别再晃我了,我这就带您去。”
穿过一楼杂闹的人群,谢清迎跟着小二,上了二楼,推开雅间的门,就见小桃在雅间里睡得晕天黑地的。
看见人,谢清迎的人定了,这才淡定起来,向小二道谢,然后坐在雅间里,等着小桃醒来。
谢清迎看着满地的酒瓶子,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心疼钱,而是低落的看着小桃。如果是她经历这样的事,一定会很绝望吧?明明本来平淡的一生,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一群人毁了。明明像家一般珍视彼此的人,现在也静静躺在黄土之下。
但是谢清迎也说不上来武安是对是错、亦或是否无辜。谢清迎想,这是报应,也是缘由。
武安从小就抢外来的人的钱,那些人有罪吗?并没有,却被一个小孩子抢走了钱而深感无力,他们被抢了钱,之后呢?回到家里是否会被人责骂?如果是急需这一笔钱呢?又是否会因此一笔救命钱而丧命,万般猜测,皆有可能。
所以武安最终被一个外来人带走,从此无情无欲,丧失了一生的美好。
谢清迎看着木地板上杂乱的酒瓶,用脚把酒瓶子踢到一旁,酒瓶子叮铃铃的碰撞声响了满屋,后知后发的酒味冲着满屋子,谢清迎捂着鼻子打开窗户。
这个雅间临靠燕京街道,打开窗子,外面人声鼎沸的声音就迅速涌了进来。
谢清迎坐在窗边,她不想去看小桃,她会感到悲伤。她的共情能力太强了,所以在前世,谢清迎几乎不交朋友,也断了跟亲人的联系,一个人,沉默的活着,偶尔有喜偶尔有悲。之前她无意中翻学校的表白墙,看到一条:“想问问工程二年级三班的谢清迎同学,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颓废呢?我经常会遇见你,希望你开心一点呀。”
谢清迎还记得那时的自己,面无表情的坐在电脑前不停地点着鼠标,来掩饰心中的慌张:她?颓废吗?看起来不开心吗?谢清迎看到街道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撒着喜糖经过,最前面的敲锣打鼓的人,喜气洋洋的奏着手里的乐器。
“清迎姐姐,”小桃按了按宿醉的头,重新开口:“小谢,你怎么来啦?”
谢清迎没有扭头去看小桃,目光静静地望着街道上正在迎新娘的新郎。
不是她觉得这个新郎有多特别,而是新郎胸带一朵特别大的大红花,仿佛比新郎官的头还大。新郎坐在那头高头大马上,整个人笑的憨憨傻傻。
谢清迎回头去看小桃:“小桃...”谢清迎本想说你看那窗外的新郎官,笑的傻气吗?但又突然意识到小桃看到这新郎官可能会伤心,会想起来武安。
“今天的阳光灿烂吗?”谢清迎站立在阳光中,逆着光问小桃。
小桃整个人懵懵的,站起来就要往谢清迎那处去。
谢清迎背后的阳光洒在窗上,照在桌子上,一缕一缕细碎的光,可是小桃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就觉得,这光照不到自己,所以她想向光照那里去。
谢清迎脸上的笑容慢慢露出来:“你说你,头这么晕乎,去窗户边的话,不小心摔下来怎么办?”
谢清迎说着搀着她就要往椅子上做去。小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那眼神,还是有点飘在窗外。
谢清迎朗声:“小二。”
很快就有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的小二,嘴里回答者,疾步往雅间里走去。
小二推开雅间门:“客官,需要点什么?”
小儿一边说一边埋头收拾着地上的酒瓶:“可别再绊倒您二位了。”
“上一碗小米粥,再要一份你们珍味阁的招牌早餐吧。”
“好嘞。”小二勤快的回答,出门时带上了门。
小桃听完才意识到谢清迎这是给自己点的,傻傻朝谢清迎笑:“谢谢小谢。小谢不吃点什么吗?”
谢清迎摆摆手:“嗐!我来的时候,吃过了。说来也是我抱歉,我本以为你情绪不好还在屋子里睡觉,谁知道你竟是来这里了。还是早上用早膳的时候,赵肃跟我说的。”
谢清迎满脸晦气的模样逗笑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