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羽在一边吃着东西，伯格在前面掏出一把小梳子，正细致地理他有型的胡须。
五角龙们在空中平稳地扇动着龙翼，谌蘅百无聊赖之下，又翻开了莫兰德·杨的日记。
他的日记在入学后就一直记录着学习魔法的事情，今天学了什么，昨天什么还没学会，迪卡今天学得怎么样，又被哪位老师夸了。
神奇的是，她还在他的日记上发现了道格老师的名字。
xx月xx日，礼拜一，今天教我们咒语的道格老师夸了迪卡，说他有天赋。看到我的笔记后他也夸了我，我的笔记上写的是我认为可以修改的咒语精简版，老师鼓励我，让我坚持下去，我一定会加油哒！
谌蘅像发现了新大陆，饶有兴致地拿给道格看：“道格老师，你认识莫兰德·杨吗？他的日记里写了你诶。”
道格戴上眼镜，翻开日记看，睁大眼睛说：“莫兰德？不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个天赋不行，但改进咒语的能力突出的那个学生嘛。他和现在魔法学院的院长，哦，我也跟你们提过的，那个六芒星大魔法师迪卡，他和莫兰德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啊，真是久远的回忆啊。”伯格感慨到，他翻了两下日记，声音低低的，“没想到他连一句随口的夸奖也记得啊……”
谌蘅问：“他现在在哪？也在魔法学院当老师吗？”
伯格把本子合上还给她，拿下眼镜随手摸出块布擦了擦，说：“他啊，早就退学，失踪了。倒也可惜。”
伯格说罢叹息着摇摇头。
“退学？”谌蘅声音一下拔高，不敢相信，“为什么？”
从他的日记内容看，莫兰德分明就是一个非常乐观积极的人，怎么可能突然退学？他遇上了什么事？
伯格却讳莫如深，怎么也不肯再说了。
谌蘅抿着唇，眉毛皱起，戊羽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还好吗？”他开口问道。
谌蘅白着脸点点头，双手却死死抓进头发里，捂住脸庞。
没有人发现，她的眼睛里有黑气在蔓延，像那日的慕阳。
她看莫兰德的日记一直都是用看弟弟的眼光来看的，她也曾猜想过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模样，是意气风发的青年，还是大肚便便的中年，只看本子老化的程度，或许他现在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不管他是什么模样，她会怀着祝福之心虔诚念着他好，希望他学业顺利，和朋友相处友好。
可是，这样一个开朗的弟弟退学了？失踪了？他会遭遇不测吗？毕竟年纪还这么小……她捂着脸，心里堵的慌。
每一个鲜活的人都会这样吗？因为某个突如其来，自己也未必能察觉的伤害消失在熟悉的人面前，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就好像从前的种种都是梦幻泡影，黄粱一梦。
师兄是，师父是，师伯们是，师弟也是，或许还是因为她太脆弱，表面看起来似乎早就接受了事实，实际上每个梦醒时分，心底“不如毁灭吧”的念头都像是蛆虫，不停蠕动着企图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有多久没回到那个小院了？从他们离开起。
越是熟悉的场景越是让她心魔乱窜，心里无法抑制的暴怒像火山一样喷涌，痛苦像是海水，而她就是自愿跳进海里的人，任凭海水将她淹没，钻进鼻腔肺泡。
不如毁灭自己吧，不如让整个世界都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