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屏蔽了耳边阿薰的聒噪,下楼去陪温凉辞吃早餐。
温凉辞总是早晚都会来一次遗世阁,所做的事无非就是与她一同进餐,就算是他有时候忙到很晚,只要至爱没睡,他都会来一趟。温凉辞不辞辛苦,至爱却苦不堪言,但又敢怒不敢说,只能陪着例行公事。
她恼的倒也不是面对面吃饭这件事,毕竟她就算惧怕他的权势,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她恼得是天天早上陪他起这么早……
对于至爱来说,世上有两件事不可辜负,睡觉和美食。
或许她永远都无法习惯早起。
至爱无精打采地走到楼梯口,透过栏杆瞥见下面弯着身子伏在围栏上的温凉辞,他看起来很不对劲。
至爱一惊,想到了什么,叮叮咚咚跑了下去。
“主神大人,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世上有句话说得好,天妒英才,温凉辞拥有绝世相貌,无可撼动的地位,望尘莫及的智商和敏锐的政治嗅觉,可以说是少见的能在政治上都玩得得心应手的天才,但唯一的不足,就是他身体极差。
差到一点寒风吹过来都会咳几声,就算再注意,不添新病,头痛的老毛病也会时不时折磨他一下。
温凉辞的抵抗力或许连一个初生婴儿都不如,毫不夸张地说,只要今天传来流感消息,明儿他铁定发烧感冒。
偏偏黑暗家族的神力属于冰系,所以他经常是自己冻自己……
“主神大人,您还能坚持么?我去叫人。”至爱被温凉辞苍白的脸色吓到了,生怕他会就这样栽下去不省人事。
温凉辞咬着牙极力克制着,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俊逸的两道眉几乎拧在了一起,嘴唇咬得发白。
至爱当机立断,前去叫人。
刚迈了一步,手腕就被人紧紧攥住。
力道虽大,却也明显能觉察出颤抖。
“别走……”
他额角冒出青筋,努力地半睁着眼看过来,眼底一大片血红。
至爱心里打鼓:“可是您看起来真的……不叫人真的可以吗?”
“留下来陪我。”他艰难地挤出一个字,便松了手,趴在栏杆处埋着头,隐隐咬牙忍受。
至爱也没办法了,即便是主神大人现在这般虚弱,却仍旧强势的很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至爱望着空荡荡的楼梯口,焦急地唠叨:“我们这么久也没下去,筱姨她们也没上来找……”
遗世阁一共七层,而且里面的设备都采用原始的装修,也就意味着没有电梯,说来也是匪夷所思,不知道如此安排是何用意。当然,没怎么出过门的至爱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电梯”这东西。
现在他们在五楼的位置,至爱吼了几嗓子,无人应答,想必所有的人都退到大厅去了。
真不知道她们退这么远干嘛……
至爱说话的时候也没意识到什么,无意间侧目恰好与温凉辞的目光撞个正着。
他半睁着疲惫的眼,头枕在臂膀上朝着边看来,纵使在抗争过后,满目皆是憔悴,至爱却莫名其妙从这眛味不明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什么。
顿时脸红一片。
莫不是筱姨她们是不想打扰温凉辞和她……才惶恐地躲了老远?若真是如此,他俩就算在上面待上一天恐怕也不会有人来。
不是筱姨她们想多了,而是至爱太粗神经了。方才大家慌里慌张逃走时最后一个画面是什么?是她满面娇羞伏在温凉辞身上,两只爪子还恬不知耻摸着人家的胸,暧暧昧昧,不清不楚!
温凉辞刚刚那充满鄙视的眼神足以说明了一切。
他显然是在嘲笑她过于迟钝,只是给她留了几分面子,没说出口。
至爱在心里不住地咆哮:天呐,让我就这样傻下去不好么,为什么还要让我知道?
主神大人,我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也不是故意要摔倒等你来扶的,更没有想趁机占便宜啊!
而且刚刚也不是明知故问啊!
此刻回想起方才阿薰的话,无疑是又往火上添了油。
阿薰说,要不是她欲拒还迎……拒还迎……还迎
……迎……
至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温凉辞像是已经舒缓过来了,深吸一口气,将衣衫从新整理到一丝不苟,打起精神回到良好的状态。
至爱死咬着唇,红着脸自顾自地低头消化窘迫,身前却传来温凉辞低沉寡淡的嗓音。
“走吧,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至爱惊醒般抬头,只见温凉辞立在楼梯口,眼眸淡淡看过来,窗外清冷的光投在他侧颈,落在他肩头,颂着一首孤独而苍白的歌。
温凉辞往楼下而去,至爱则小心翼翼跟在身后,一直到温凉辞落座饭厅的长桌一端时,所有人都没发现他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