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姨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温凉辞和至爱。
深冬的永夜国度日光稀微,极淡的柔光投射进来,在屋内覆上薄薄的一层浅金色,无任何阳光该有的温度,甚至还染上些许寒气。
温凉辞便笼罩在这淡金色中,原本就细腻无暇的皮肤现下更是白的发光,冷透清寒宛若瓷玉。对比之下,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便也就更显得突兀,令人不由得产生一种艺术品受到无妄之灾的惋惜。
她轻轻擦拭着那些黑乎乎的脏痕,每一道伤口无一例外染上黑炭的颜色,血迹与黑灰融在一起,粘腻地附在伤口处,变成硬壳,甚至还有些类似于玻璃渣子的物质陷在其中。
至爱动作放的很轻,但温凉辞仍旧是皱了皱眉,眼皮鼓动着,像是堕入了不安。
梦里,他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青色的纱幔随风轻舞,金丝神木映着清冷天光,奇异的纹路时隐时现,放眼望去,整个建筑都笼罩一层如梦似幻的光芒里,透着一种低调的璀璨奢华。偏生又搭着青山空语,绿水柔波,一派宁静淡泊的情怀流转于心头,见之忘俗。
有纯白的雾气从内流淌出来,重重殿宇,层层轻纱,柔和烛光映出朦胧光影。
虽然影影绰绰,极不真切,他却不知为何内心十分笃定,不禁心头暖热,一阵鼻酸。
他眼眶微红着,踏入这浓雾里,拨开一道道轻纱,急切地搜索着那道身影。
“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而涩滞,激动中又隐着痛楚。
可那人却不说话,只是站在朦胧深处,像是在对他微笑。
他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急切:“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我想听你的声音。”语气逐渐变得卑微起来。
过了许久,他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声音。
语气如多年前那般,温柔而婉转,又含着些许苦涩。
“好久不见,你想我么?”
温凉辞心猛地一抽,更强烈的酸楚席卷全身,连头皮都麻了。
他捏紧了拳,按耐着内心的千回百转,开口应到:“想啊。”
他怎么会不想,日日夜夜都想啊,可真正见了,却是欲语还休,千般思绪不知从何说起。
白雾散去,一道日光投射而来,耀眼的光芒中,一双雪白的翅膀张开来。忽而火光四起,整个世界都燃烧了起来,帷幔、廊柱……皆是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