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
这四个字落在时雨耳朵里,宛若被敲响的警钟,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恐慌涌上心头,时雨只觉得心脏里空荡荡的,孤寂得让人想要就此死去。
“天黑了,怎么办?怎么办?”时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慌张,他急于寻找一个安慰,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狠狠地扑进了楚泽西的怀里。
“我在。”楚泽西轻轻抚摸过他的背脊,尝试着安抚他的情绪。
“但是时雨,天黑之后很快就是黎明。”
时雨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听到自己顺着楚泽西的话说道,“嗯,你不需要再打伞了。”
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楚泽西的怀抱很温暖,时雨很快丢掉了恐慌,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下一秒就安稳沉睡在了他的怀抱里。
时雨感觉自己仿佛睡了有一个世纪之久,等他看到了周围的粉色草地和泰坦巨树,才知道自己已经从那个荒唐的梦境中醒来。
迎接他的是莉莉卡和白宙奇怪又一言难尽的表情。
时雨一愣,有些想不通,直到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靠在楚泽西的怀里,而楚泽西也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时雨立马从楚泽西怀里弹出来,紧张地问道。
“刚刚起雾是因为一种攻击性不强但是手段挺麻烦的噬魂怪,它们的爪子里有一套完整的毒腺,依靠爪子刺破猎物的皮肤将麻痹神经的毒素注入到猎物体内,让猎物陷入梦境之后再吞噬掉猎物的灵魂,噬魂怪的毒素只在血液中起到作用,你刚刚是不是被抓伤了?”白宙解释道。
时雨尴尬地扯了扯嘴,“但是我在雾里就感觉到了很不对劲,那个雾让我很困,我有做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
“有,你刚刚一直又哭又叫的,还钻进了楚泽西的怀里,怎么拉都拉不开。”白宙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还在面无表情装酷的楚泽西。
太诡异了,他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扑到楚泽西身上没被他一把丢出去的,见鬼了这是?
雾还没有散尽,此时的能见度大概在五米左右,温泉里开始不断蒸腾着热气,把这一整片区域的空气变得灼热起来,寂静的空间内突然响起了昂长的号角声,那是神明即将苏醒的预兆,铁蹄砸在草地上,浸湿草地的汁水溅起,紧接着是战马的嘶鸣,被扑面而来的火热气息。
时雨在雾里看见了一团红光在逐渐逼近,气息明明是炽热的,时雨却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无比悚然骇人的寒意,他脑子有些发懵,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铁蹄压进而颤抖。
那是火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依附在高大骷髅马与一具人类骨骸上的熊熊烈焰,在一片肃然中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死亡气息。
时雨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无数高大的骷髅骑士从那被岩浆所覆盖的温泉眼中走出来,浑身燃烧着炽热的烈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
空洞的头骨眼眶中似乎全然是对他们的不屑。
“躲开。”
时雨听见了楚泽西冷然的声音,他转头,只见楚泽西手中的一枚指环再度变成长刀,不是时雨第一次见到的那把刀,也不是后来用过的那把哥克萨骑兵刀,而是一把通体黑色,刻着金色花纹的古朴,剑柄上有斑驳的痕迹,昭示着这是一把在烈火中被重铸的无数次的刀,那些金纹下刻在三个张扬洒脱的字——新亭侯。
新亭侯,时雨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刀,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把存在于历史中的刀,他如今居然能亲眼见到。
“你想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笃定你活不到很久吗?”莉莉卡突然说。
时雨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这个游戏里,只有真正的怪物才有资格活下去。”
莉莉卡脱下了限制她行动的外套,她的身体并不纤弱,甚至手臂上还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那一刻她的身体里似乎爆发了无穷尽的力量,时雨在雾里看见了冷然璀璨的刀光。莉莉卡的佩刀名为雷切,那把刀是她在和九条奈绪斗争中的战利品,也是她最趁手的武器之一。
时雨只来得及捕捉到她眼尾那抹瑰丽的红色,太快了,他们两人的动作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刀与刀直接交锋碰撞出了火花,铁器摩擦铮铮作响的声音和战马嘶吼的声音交错在一起,仿佛这是一场绚丽又盛大的交响乐表演。
“我们就这么看着吗?”时雨对着靠在树干上打瞌睡的白宙问。
白宙半眯着眼睛,深沉地摇了摇头,“还没到时间呢。”
“啊?”
“还没到我给他们收尸的时候呢。”他说着还满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