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云看着她望过来的目光,微蹙着秀眉,道:“你怎么找了这一身啊?”
祁懿美行到木椅上坐下,打量着他俏丽的小模样,满面自然的道:“这一身不挺好吗,我就随便拿的。”
左右也没有别的人见到,燕辞云倒也没生气,不知是不想祁懿美继续打量自己穿这衣服的模样,还是依旧有些冷,他拽过了被子围在身上,看着木椅上祁懿美还穿着半湿的衣裳,道:“你怎么没换件衣服?”
“我也没衣服可换啊。”
燕辞云一副嫌她笨的模样,道:“我那里那么多衣裳,你我身高相仿,随便哪件你不能穿啊?”
祁懿美如今十岁,胸前也隐隐开始了发育,虽然依旧是平得不能再平,可到底还是与男孩不同,自然不敢随意在外间脱衣裳。
“你是皇子,那是你的衣裳,我哪敢随便穿。”
燕辞云撇开目光,哼哼道:“这时候知道我是皇子了,前面笑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几分敬畏。”
这小气鬼,还记着自己笑他的事呢。
“那你现在去换衣裳,本皇子准许你随意挑一件。”
祁懿美笑笑,道:“不用,我不冷。”
“本皇子命令你去。”
“哎,真不用,我是嫌麻烦。”说着,祁懿美怕他固执劲上来逼着自己换衣服,忙转移了话题道:“殿下的头发还湿着,我帮殿下擦头发吧。”
燕辞云默了一瞬,松开了被子往内里躺了躺,道:“那你也进被子里来吧,正好在我旁边帮我擦头发。”
啊?这不大好吧……俩人进一被窝,男女授受不清的,不对,男男授受不清,也不对,俩小孩一个九岁一个十岁,好像也没啥可授受不清的。
“这……你是皇子,这不大好。”
燕辞云面上带了些不快,冷声道:“有什么不好?你这个人,总是在你不愿意的时候拿身份说事,你愿意了,就是兄弟,是好友,你不愿意了,就是君臣,真是可恨的紧。”
眼见着燕辞云是真的要生气了,祁懿美挠了挠头,望了眼那宽阔的床榻,想了下其实也没什么,九岁的小屁孩,还都穿着衣服。
寻了个毛巾过来,磨蹭着过去了,祁懿美坐在床边,掀了被子的一角搭在身上,正要给他擦头发,床上的小人一滚,滚到了她的身侧。
燕辞云伸手一把将她从床沿拉进了床榻上,又将被子给她盖了好,才转过身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被子很大,除了初时他拉她那一瞬,二人并无肢体接触。
感受着被子里被他捂热的温度,祁懿美心中也跟着微微暖了,小声道:“谢殿下。”
燕辞云微眯着一双眸,道:“嗯,那便好好的帮我擦头发吧。”
祁懿美执着毛巾,轻柔的擦拭着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燕辞云的发质极好,柔软顺滑,像是上好的丝绸般,不禁令人感慨一声老天不公。
这孩子怎么生的,真是无一处不美。
“殿下在那亭子待了有一阵吧,待会还是让御医来瞧瞧,喝些驱寒的汤才好。”
燕辞云沉默了片刻,闷闷的开了口。
“三皇兄去探望母妃了,而我却只能在这里干坐着……我越想越难过,便……”
祁懿美接了他的话道:“便钻了牛角尖了,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背对着她的燕辞云极轻的嗯了一声。
“殿下这般聪慧,不会不明白,贵妃娘娘得的是水痘,最易在孩童间传染,三殿下今年已然十四了,体格又一直健壮,这才得了准许去探病。而殿下却正是易得此病的年纪,身子也才刚好些,再说了,你去了又能顶什么用,贵妃娘娘若是见你来了,只怕还要担心会不会将病过给你,更难安心静养了。”
这些燕辞云其实都明白,只是关心则乱而已。
“你怎么来了,我明明吩咐了子逸,不让任何人进来的。”
祁懿美当然不能把梅子逸卖了,笑了下,道:“我就是瞧今天这天儿阴沉沉的,有些不安,又听说你还关着门不肯见人,就有些担心,唉,明知道得不到什么好脸,可就是放不下心。至于怎么进来嘛,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进来,谁还能一直看着我不成,趁他们不注意,我就弄了个梯子爬进来了。”
想到初见她时那外衣上的泥,燕辞云缓缓的回过头凝视着她,半晌,道:“祁懿美。”
祁懿美将湿了的毛巾扔到床头,回头看他,道:“嗯?”
燕辞云眼波盈盈,好似秋日里的湖水般亮如明镜,他定定的看着她,道:“你我是兄弟,也是同伴,对吗?”
祁懿美乐了,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