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医生算是问到了谢宗培的“痛处”,让他回想起之前那场奇怪的病例讨论会。
当初祁镜站在自己科室的会议室前台,手执记号笔,一人应付三位主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而对于非结核分支杆菌的几个诊断要点,也因为那场论辩,深刻进了谢宗培的脑海里,恐怕余生也难忘了。
非结核分枝杆菌的难点向来就在诊断上,治疗方面其实就是查药敏做诊断性治疗而已。
来之前谢宗培就想到这点,也做足了功课。之前和祁镜交锋数次的地方,都已经被他消化成经验,吸收为自己知识的一部分。所以在回答这人的问题时,谢宗培心里不太舒服,但在内容上没什么压力。
然而他是亲历者,早就吃透了这个病例,所以说出来觉得有没什么,但台下众人不一样。
病人的情况维持了十多年悬而未决,最初的诊断其实并没有多少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最后却在医生的坚持下,找到了突破口。
“果然大医院就是不一样,这种需要找大城市疾控中心做详细培养的感染,竟然靠直觉和排除法就大致推断出病因了。”
“难得的是坚持。”
“对,一直以来对于干燥综合征和激素导致骨质疏松的判断都得到了证实,我相信绝大多数医生恐怕早就盖棺论定了,哪儿会费那么大力气深挖病因。很有可能查了半天没查出其他病因,付出的精力付诸东流......”
这事在一院是个半公开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尤其是皮肤科、呼吸科和骨科,几乎人人都有耳闻,也清楚罪魁祸首是谁。但在互联网发达之前,医院毕竟只是个小圈子。有事儿也是圈子里的人自嗨,出圈后没人会关注。
不过谢宗培毕竟是大主任,自有得意的领域,没必要把诊断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这是丹阳医院一个医生做的诊断,并不是我们医院。”
“丹阳医院?”
“是骨科医生?”
“刘大主任?”
“不,是一位内科医生,这类诊断方面还是内科更在行些。人姓祁,是个很......”谢宗培带着笑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作了个很有深意的停顿,然后继续说道,“很有特色的医生,刚才还见过他。”
“这事儿还是问丹阳医院几位医生吧。”
这时不少人的目光顺着谢宗培的视线转到了丹阳医院几个骨科医生所坐的地方,带队的就是副高黄显冰。他和王廷熟,去年就因为几个内科找去会诊的病例知道了祁镜这号人物。现在再一听,自然知道是这小子。
不过周围几个主治和副高都对内急不太了解,还以为是自家大院长去帮的忙:“难道是祁院长?”
“不会吧,祁院长也是外科,手上是一绝,可传染病学应该不行吧......”
“是他那个在内急的儿子。”黄显冰回想起王廷想要递交接棒那段话,说道。“毕竟整个丹阳医院,姓祁的也就两位,祁森根本忙的脱不开身,能做这种事儿的就只有祁镜了。”
“祁镜,好像听人提起过。”
“哦哦,我有印象,内急那个搅屎棍嘛!”
“这么说院长儿子会不会不太好。”
“这不是我说的,再说了搅屎棍是个中性词......”
骨科那些医生不知道,其实在其他会场里也有同样的场景出现。上午同时进行的几场会议都有丹阳的几家三甲医院出场,而想到丹阳这两年来的罕见病,恐怕都绕不开一个人,祁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