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确诊断的病人对祁镜有一种极大的吸引力,尤其是那些病史混乱让人抓不到重点的病人更是如此。
可一旦诊断明确,这种吸引力就会大大降低。
因为接下去要面对的就是家属谈话、治疗、复查再治疗(大多数慢性病都可以无限循环下去)。
治疗的结果无非两种,一种是基本治愈或者控制了病情,接下去便是预后和随访。第二种就要麻烦些,病人病情很有可能出现恶化、最后导致死亡。
随访无事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疾病出现复发则需要医生们再设定新的治疗方案。如果病情进一步恶化甚至出现死亡,还得一边和家属继续谈话、一边尽快明确死亡原因、写三联单......
对祁镜来说,诊断后的每一步都很程式化。
虽然治疗整体上有调整的空间,外科也还有展现医生精湛技术的时候,可在内科,治疗真的没多少可操作的地方。指南是定死的,药物就那几种,能动的就是因病人情况不同而产生的各种药物组合和上下浮动的剂量。
无聊......
严格说起来,其实用“毫无新鲜感”更为贴切。
邵莉的那位朋友就是这种情况。
在基本明确了ca的基础上,临床医生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病理报告来确诊,然后开始遵循指南进行治疗。这是三院的工作,而祁镜的作用在治疗ca方面显得微乎其微。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把精力放到另一个病人身上。
比如肖玉前些日子接手的一个医疗鉴定。
女病人的情况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在遇到交通事故后被送去了三院。其实车祸并不大,她身上也没什么大碍,除了皮外伤外就觉得肚子有点疼。
女性腹痛首先要排除掉宫外孕,医生一问才知道已经她已经停经2月了。再找来妇产科医生做了检查,发现见红。考虑到车祸的刺激,在做完b超后就给她定了个“先兆流产”的诊断。
医院做了人工流产术,术后病人一直出现腹痛,在三院妇产科做了三次检查和治疗后,依然腹痛。最后病人忍无可忍,换去了仁和。仁和妇产科检查发现,子宫宫角处有少量胎盘组织残留并坏死,导致宫腔内黏连。
其实查到这里,三院的问题毋庸置疑,妇产科也承认存在医疗事故,只是在赔偿问题上有待商榷。
病人狮子大开口要五十万,理由就是那套东西。医院在诊治方面的过错导致了她反复就医增加了治疗费用和时间,所以需要赔偿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和精神损失费。
因为仁和最后给予的治疗也是人流刮宫,一度让男朋友以为她外面有人。两人为此还大吵了一架,所以精神损失费的占比非常高,五十万里有四十万来自这里。
而医院根本不答应。
他们只准备赔偿五千,因为整个治疗周期里病人也就用了不到七千而已,五千已经仁至义尽了。
既然私了达不成共识,那就申请医疗鉴定然后通过法院来判决。病人在律师的帮助下做了决定,和三院一起向医学会提出申请。这次鉴定专家组的阵容也没让病人失望,有一院妇产科和市北妇婴保健院的两位副高,以及在全国产科界都举足轻重的肖玉。
“肖主任,您总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