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症状开始的时候,叶涵第一个想到的应对办法就是忍一忍撑下去,至少要和昨天逛浅草寺一样坚持到最后。但没走两步,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一波的来势远比昨天要凶猛。
除了渐起的上肢肌肉疼痛外,体温的骤升也让她的身体很不适应,首先出现的反应就是头晕。
这显然不是昨晚度时该有的感觉,以她生活至今那几发烧的经验来看,自己的体温肯定已经超过了38度,甚至摸到39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高热状态下,想熬过去显然有点天真了。
退而求其次,叶涵的改变了策略,想效仿昨晚自己的处理办法。先回酒店躺着,吃上两粒药片,然后好好睡一觉,等第二天醒来后再吃两粒,解热镇痛药的效果就能显现出来了。
肌肉疼痛是老毛病了,从出现到现在有了两个月的时间。
一开始只是些很轻微的疼痛,不去触碰就没什么关系,渐渐的,疼痛开始蔓延,从皮肤慢慢渗透进肌肉里。当初在米国的小诊所诊断结果是疲劳后的一般肌肉疼痛而已,开的是阿司匹林。
不过阿司匹林镇痛效果有限,吃了段时间,又做了些检查,诊断变成了一种慢性肌肉疼痛疾病。
具体叫什么她也搞不清楚,不过改药成现在用的塞来昔布后,症状有了明显的好转。(1)
这药效果不错,所以叶涵一直带在身边。在她的认知范畴里,自己现在有低烧,有肌肉疼痛,解热镇痛自然是对症的好药,吃了就会好。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02年刚出的塞来昔布有一项副作用是腹泻,在叶涵这儿反倒成了缓解便秘的好东西。
只可惜,本该维持12小时的药效退得太快,药也没带在身边。很快,这些逐渐加重的症状开始吞噬掉她最后一丝自信心:“泽生,我,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
刚见识了人生中第一场群殴,杨泽生有些后怕,也很兴奋。他一时间没注意到自己女友的变化,直男的内核没能藏住,不小心漏了出来:“那晚饭还吃么?”
堂堂大博士竟然连安慰人都不会,要是放平时叶涵肯定会生气,但现在身体这么虚,实在没有撒娇的余地。
她摇摇头:“没胃口,吃不下。”
“那我带你先回酒店吧。”
叶涵身体不舒服,思路还算清晰,回酒店后就服下了自己带来的塞来昔布。本来一粒的量被她加到了两粒,希望靠不错的药性把这些症状压下去。
然而这次,塞来昔布没能让她如愿。疼痛开始缓解了,可体温还高高地挂在那儿,度。
“要不要去医院?”杨泽生问道。
“不用,才刚过38度而已,没事的......”叶涵躺在床上,从回酒店开始,她气力就小了许多,“让我安稳睡上一觉就好了。”
这时杨泽生才想起在竞技馆里祁镜问过的话,听着像是随口一提,但现在看来机场、机舱、浅草寺里的事儿全被串在了一起,说明叶涵的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杨泽生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早就不舒服了?”
不用叶涵作答,单是看她犹豫的表情,杨泽生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当然他没有责怪自己女友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医学出身,早些告诉自己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我在米国看过的,说是吃药就行了。”叶涵说道,“我不是有心要骗你,只是......”
“我也学过医,塞来昔布这种解热镇痛药治标不治本,能有什么用?”
“可医生就说吃这个,好歹是米国的医生,怎么也比其他地方强吧,我肯定得听他们的啊。”叶涵在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见杨泽生还有些不信,便又说道,“你要不信我包里有诊所记录,你可以看看。”
话到这儿,杨泽生哪还会不信,直接去翻包就不只是情商不够,而是蠢了。
如果按照米国诊所医生的判断,两粒塞来昔布下去症状肯定会缓解才对。可叶涵的体温却没有消停的意思,在接下去的半小时里迅速攀升到了度。
温度计是不会撒谎的。
杨泽生看着一旁正在发消息的陆子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要是在国内或者澳大利亚倒还好说,他认识不少医生,好几家医院里都有自己的老同学在里面工作。
可现在偏偏在日本......
“你别担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已经超过度了,要去医院!”
“这没必要,药才刚吃下,效果没那么快。”
“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门铃的声音,杨泽生迅速前去开了房门。
“祁......祁医生?”
他没想到敲门的会是祁镜,显得特别惊讶,惊讶地把原本用惯了的“先生”称呼都强行改成了“医生”:“你怎么来了?”
“哦,刚才听叶小姐说你们住在这儿,所以过来找你们聊聊。”祁镜往房间里张望了两眼,凑上前,压声笑着说道,“新宿可是个好地方啊,歌舞伎町离得不远,你晚上有空么?要不我们一起......”
杨泽生哪儿还管得上歌舞伎町的那些风俗店,一把拉住祁镜的胳膊就往房间里走:“祁医生,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祁镜一脸狐疑:“怎么了?”
“叶涵身体不舒服,你快给看看吧。”
“不舒服???”
靠着病情的反复,以及陆子姗的短信,祁镜顺利地拿到了给叶涵做体检的机会。
她现在就躺在床上,双眼微睁,看着祁镜慢慢走向自己的床边。
之前还在两国竞技馆里给自己讲着相扑的年轻人,现在完全没了嘻嘻哈哈的模样,前后气场的变化实在太过明显了。两人四目相接,昨天飞机上的那个追踪猎物的眼神又回来了。
现在的叶涵觉得自己就是头倒在荒草地上的小鹿,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任凭祁镜摆布。
当然,这些都只是叶涵的主观感受罢了,祁镜的检查自然不会带有丝毫色情的成分。
杨泽生就站在边上,看着行云流水的操作,以及时不时配合的提问,之前在温安医学院里学过的诊断内容就像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样,一个个往外蹦了出来。
他很清楚这套检查有多么标准,能熟练做出这套检查的医生有多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