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内部是个不断循环的内环境,而所处的外部世界是个庞杂的外部大环境。人们的日常生活需要做许多事,衣食住行就是维持内部环境的基础,缺一不可。
所以只要人还活着,内环境就免不了要和外环境进行物质交换。尤其是呼吸道,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和那些小东西亲密接触。
每一次接触都是一场必须取胜的歼灭战。
可一旦免疫军队出了状况或者敌方部队太过强悍,就会让本该一边倒的胜利变成长时间的消耗战。如果消耗战都没能打赢,军队开始显露疲态,甚至开始节节败退,那就需要一些外部力量来介入其中了。
本来生老病死是每个人类个体的私事,后来因为工作分工的关系,族群中出现了专门治疗病人的人,就被称之为“医”。(1)
医从战争中来,等到了和平年代,他们就成了保障人类延续生存的重要工作。
疟疾、天花、鼠疫、霍乱、结核、伤寒、流感......这些都是足以改变历史进程的传染病,传播范围之广,感染人数之多都是数以千万计。
疟疾靠的是有效灭蚊和研发的特效药;天花已经被疫苗消灭;结核也有卡介苗;鼠疫被抗生素制服;伤寒、霍乱只需控制水源清洁就能断绝传染源......靠着医学的发展,这些原本疯狂肆虐的传染病已经离我们日常生活渐行渐远,就连看名字都徒增了一层陌生感。
可这种陌生,是一代代传染病学家历经数百年才攻克的难题。(2、3)
进入2000年,对付人类的微生物也开始了辞旧迎新。随着流感的出现,以攻击呼吸道为主的病毒开始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从97年开始第一次发现h5n1以来,全球10个国家已经出现了总计250多例。虽然都只是散发病例,不过有sars在前,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黄兴桦站在台前,手里的激光笔扫过身后幕布上的列表,“这是三年来h5n1的感染情况。”
这场例会已经过了大半。
h5n1虽然病程凶险,死亡率居高不下,但相比之前的两件事还是差了点意思,被黄兴桦放在了末尾。
当然,能放在会议里讨论已经说明了它的重要性。这次要单独拿出来说的还是六月刚出的新病例,病人没有接触死禽史,病情非常严重,历时一个月才把人救回来。
他们是研究所,对临床诊治没什么要求,重要的还是这个病例的传染链。按黄兴桦的时间分配,会议还需要半小时左右才能结束,但千里之外的某些人似乎坐不住了,电话从十分钟前就没停过。
手掌感受着桌面传来的震动,黄兴桦拿起水杯往嘴里灌了两口茶水:这小子没完了......
换作别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只要自己不接电话那就是有事儿在忙,试个两次也就不会再打来骚扰了。就算是领导,真要遇到急事儿也会换其他人来找他,不可能死盯着他手机不停地打。
可这家伙......
黄兴桦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也不好过多责怪他,毕竟对方只知道他的手机号而已。
“老黄,下面你来吧。”
“我?”台下一位中年人突然被点了名,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你让我说什么?”
“说说该如何处理那起h5n1,再不行就聊聊你在田纳西州的工作经历。当初的大肠杆菌和梅毒都能说嘛,好歹都是米国的先进经验。”黄兴桦拿起手机,让出了讲台上的位子,扭头就往门口走去,“我先去接个电话,一会儿回来。”
黄建石有些尴尬,虽说自己博士毕业后就一直在米国和加拿大搞公共卫生,十几年的工作积累了相当丰厚的经验。
可h5n1他基本没接触过,这就是一个人畜共患病变异过来的呼吸道病毒,原本是畜牧业研究的东西,这次来更多是学习的目的。
黄兴桦哪儿管得了那么多,脚底抹油,没两步就走出了会议室大门。
黄建石没办法,只能匆匆站上讲台:“因为h5n1没有人传人的现象和证据,所以这次广南病例在排除了死禽接触史后,溯源方向应该放在他经常去的农贸市场......”
......